第3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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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锦墨挑眉，看向韩秋的眼睛里透着奇怪，“这是怎么了？”

韩秋在笑，看着仲锦墨鬓若堆鸦，眉目如画的样子，顿了一下，“没什么。”这么说着的韩秋，眼神反而沉寂下来，像是将什么掩盖住了，一眼看去，并没有什么异样。然而他的耳根悄悄的红了起来。

没得到具体答案，仲锦墨也没在意。他如同往常一样，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桌子上干净整洁，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放在旁边，很有条理，看着舒心。

仲锦墨从偏上一点的书柜里拿出两本书，找到上次夹着书签的地方，微微靠着椅背，略有些懒散，然而背脊挺直。书籍平摊在桌上，精致的书签放在一边。他下意识的放松神经，有些漫不经心地伸手顺着书页摸了一下，享受着闲适的时光。

马雨晋偏头看了看，也不多话。站起身来“噌噌噌”几步走到他自己的桌子那儿，抱着电脑，咧嘴大笑。“待会儿我有一局，肯定会打扰到你们的，别介意啊。”其实这也没什么，都一个宿舍那么久了，关系都很好，不过这种时候还是说一声比较好，毕竟真的激动起来的时候肯定打扰到人了。

“没事，反正我待会有课。嗯，韩秋也有。不影响。”

仲锦墨的话让韩秋一乐，“对，待会儿我们就走啦。留你一个人待在宿舍撸啊撸！”

“我去，韩秋你好污。”马雨晋叫嚷道。

韩秋立即反击，“咳，到底是谁污？！”

“是你是你就是你。”马雨晋快速回击。

韩秋红着耳廓，鄙视地看一眼马雨晋，“不跟你吵，污神担当。”

***

转眼间，就到了与韩秋父亲约定的时间。仲锦墨收好课本，先回宿舍放东西。换了一件比较正式的衣服，时间差不多到14:50了，仲锦墨拿上钥匙钱包出了门。

到那儿的时候，离约定时间还有28分钟。仲锦墨走进咖啡馆，柜台处站着两个长相清秀笑容满面的青年，一男一女。见着他便异口同声道，“欢迎光临。”然后男的那个就迎上来，语气平和，笑脸相迎，“你好，请问是唐晓先生吗？”

仲锦墨点点头，态度平淡有礼，“是的。”

青年听见，笑得更加真诚了，“唐先生请跟我来。”顺着向前引路，到了一个有点类似于包间的卡座，适合秘密谈话。那里并没有人。

仲锦墨坐好之后，青年把菜单递给仲锦墨。

“请问唐先生要点什么？”

仲锦墨看了一下，各式各样的咖啡和配套的甜品。说实话，这家咖啡馆的东西价格还是比较公道的，并没有贵的离谱。“一杯摩卡，谢谢。”

嗯，本来他还想尝尝他们家招牌甜品香酥玫瑰卷的味道的。不过，跟人谈正事，不太合适，这才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仲锦墨安静地坐在那儿等着，他所在的卡座靠窗，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这道窗子正对着一小块漂亮的绿景，修剪的憨态可掬的灌木丛，依旧开放的娇花，远处设计独特的房子，阳光微暖，照耀着这一切。

看着这宜人的景色，仲锦墨觉得他的心都被洗涤了，人也特别放松。

韩文林是在离约定时间还有5分钟的时候来的。他出现的时候，仲锦墨正在思考要怎么更快速地完成任务，由次想到回去后要怎么联系一下大哥他们。

就在他胡思乱想，思绪都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的时候，韩文林出现了。

韩文林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看上去不苟言笑，很是严肃。他的助理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助理的气势很弱。看上去就能感觉到他的掌控欲很强。

仲锦墨站起身，“韩先生，您好。”

“唐晓，你好。”韩文林看着面前的青年，穿着一件白衬衫，外面套着一间卡其色的风衣。看上起精神飒爽，帅气非凡，极容易让人有好感。

仲锦墨和韩文林都坐下去了，韩文林的助理重新找了个卡座坐下，距离这边不远。可以看到两人在做什么，但没法听到清晰的谈话声。助理吩咐服务员，很快，就为韩文林送上了一杯黑咖啡。

这场谈话是由韩文林发起的，所以，仲锦墨不打算掌握谈话权，便等着韩文林开口。

看仲锦墨那么沉得住气，韩文林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两人都沉默着，气氛有些凝滞，却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不过，这样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两人。都自顾自的坐着，不说话。

“我是韩秋的父亲，韩文林。”韩文林的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气氛。

仲锦墨眼中带笑，眼睛似乎有些弯弯的，“我是韩秋的舍友，唐晓。”

看仲锦墨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韩文林沉默片刻，事到临头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叫我伯父就好。”

“伯父好。”仲锦墨没打算打蛇上棍，问完好再次安静下来。

“我家韩秋这两年劳你照顾了。”虽说每次韩秋邀请这个唐晓到自己家的时候都没能成功，但总听见和自己对着干的儿子口上念叨，韩文林确实是有些好奇这个叫做唐晓的人。更何况上次韩秋学校安排实习的时候，还主动提到了唐晓。

这次见面，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虽然，约定时间之前，韩文林就让人将唐晓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调查了一遍，调查报告摆在他的办公桌上。

不过，现在真正见面了，才会觉得这个人和调查报告上面的有很大区别。

“您客气了，我和他是舍友，都是互相照顾。”仲锦墨正视着坐在对面的长辈，认真的说道。

韩文林满意的点头，笑笑之后转开话题，“你和我们公司签了，小秋以后也是公司的，你们以后可以一起努力工作。”

“是的。”

仲锦墨的态度太冷淡了，虽然有着基本的对于长辈的礼貌，有问必答。但是完全不能从中看不出来有任何的热情的地方。

韩文林也不想太过于公式化，对于儿子的好友，他是抱着一定善意的，所以说话态度并不高高在上。韩文林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表达他的善意。“小唐，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不介意的，伯父。”仲锦墨微笑了下，这样的称呼显得关系更为亲密，而态度亲切。

“相信你也发现了，大一的时候，小秋没回过家。”

“嗯，是。他那时候比较忙。”那个时候，正是大一上学期期末的时候，韩秋和他的关系好了一些。放假的时候，仲锦墨刚想回家，却发现韩秋没有要回家的打算，便礼节性地询问韩秋要不要到他家做客，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谁成想，韩秋答应了下来。

那算是仲锦墨第一次领着同学到家里，不过就算去他家，韩秋也只待了一个星期。虽然一个星期已经不短了，但韩秋更多的是直接吃住在兼职的地方。后面慢慢的仲锦墨发现，韩秋从来不和家里人打电话，也不提回家的事情。

“那孩子怨我呢。”韩文林叹了一口气，“我和他约定了只要他独立，我就不做让他觉得不自由的事。他就鼓着一口气，一定要做到。”

这么说着的韩文林，眼中似有悔意，仲锦墨所能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自豪。想来，见到自己的儿子成长了，心情一定是很满足的。

“我看你们关系好，他现在学着管理公司很认真。希望你能让他越来越好。”

听见这句话，仲锦墨觉得有点不太愉快，什么叫做“希望你能让他越来越好”？人的未来如何，是看他自己现在是怎么做的。别人怎么能影响到他的做法？“我和他关系确实不错，我相信他会越来越好的。”却不提答应韩文林不像拜托的嘱咐。

韩文林笑笑，柔和了他看起来严肃的表情，要是面前坐着的青年直接一口就答应下来，他或许还会觉得不放心呢。

“那就好。”

人是怎么样的也见过了，该说的也说完了。这主要目的达到了，韩文林便转开话题。

“我原来也是这个学校的。这家咖啡馆也开了好几年了，不过，原来这家店面，是卖早点的，什么油条、豆浆，味道很地道。后面被盘给现在这家老板，我也来过几次，咖啡煮的不错。”说着，看向仲锦墨面前的咖啡，已经没有热气了。

“服务员。”韩文林把站着的服务员喊过来，示意仲锦墨面前的，“把这杯下去，重新换一杯热的上来。另外，上两份招牌甜品上来。”

仲锦墨本来是打算喝完这杯咖啡就告辞的，然而，韩文林都已经这么说了，他实在不好拒绝。更何况，看着韩文林兴致勃勃的给他讲这些事，他也觉得很有意思。平常，从来没有哪个长辈这样跟他说过，他有些享受这样跟长辈聊天的时光。

其实，仲锦墨真的觉得很奇怪，他的父母为什么不喜欢他？按理说他是小儿子，生下来的时候体质也很好，没理由会被父母忽视成这样的。

父母会对大哥露出笑脸，会在大哥做得好的时候给与奖励，会在大哥做错的时候给与批评。但对着他，却是不管怎么样都无视到底。仲锦墨觉得他没有报复社会什么的真是多亏了司皓琰、余哲和仲思画几个人了。他们的守候和陪伴让他心底一直有着温暖。

后面慢慢的放下对大哥的羡慕，跟大哥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真要说起来，他最在乎的也就是这几个人了。

虽然说，司皓琰虽然勉强可以算是他的长辈，但实际上，司皓琰和他是一辈的。司皓琰面对着他的时候一直都不正经，表现得更像是稍微大一点点的同龄人，甚至有时候，仲锦墨觉得自己才是更年长的那个。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司皓琰虽然面对着他的时候，表面上不正经，但是却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他其实是被司皓琰纳入保护圈的，他是真的亲近司皓琰。除了小堂妹仲思画，最为亲近的人就是司皓琰这个被他叫着“小舅舅”实际上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只是，他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司皓琰眼皮子底下的，然后，就那么被陷害了。这个事肯定让司皓琰气得不行，他绝对会彻底查探这件事情。因而，仲锦墨相信，他信任的下属和他亲近的小舅舅会查出事情真相的。

这么想着，又和长辈第一次那么亲近，仲锦墨眼睛里眼神柔得让人想化成一滩水。

仲锦墨认真地听着韩文林给他讲一些读书时候的趣事，点评一下那个老师的课更有意思，吐槽上班的时候员工都不太积极等等。

看着他的眼神，韩文林越讲越投入，两人把面前的甜品吃完了，面前的咖啡又重新续了一杯热的放着。

不远处的助理如坐针毡，真的是很急了，才上前来等在一边，默默的刷存在感。等韩文林终于注意到他的时候，助理看上去简直欲哭无泪，小声地提醒他时间不多了。韩文林还有些意犹未尽，看了一眼手表，16：39。“小唐，伯父还有事，咱们改日再聊。”歉意的跟仲锦墨说了，看仲锦墨只是有些舍不得，但并不在意的样子，笑了一下。

“伯父，您先去忙吧。”这个时候，仲锦墨是真的觉得韩文林这人挺好的了，稍微满足了他对长辈的憧憬（？！）。他早就注意到助理的急切了，不过并不插话，是等韩文林说完了之后才开口。“伯父，再见。”

“小唐，再见。”韩文林对唐晓的印象很好，唐晓生活认真，态度极佳。就算作为孤儿出生，也没有自卑，而是积极地生活。

然而，出了咖啡馆的的门，“再往深了查查唐晓的身世。”他记得，唐晓面对着他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谈话间游刃有余，看上去气质还有些矜贵，实在不像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韩文林怀疑有问题。

助理安静极了，完全不多话，默默地紧随在韩文林的身后，“是。”

仲锦墨看着韩文林走了，才微微垂下头，端过带着温热气息的咖啡，缀饮一口，眼帘遮盖住眼睛里的幽深，嘴角却异常往上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