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最后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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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七日后了，她看着立在窗旁的背影，忽的觉得异常熟悉。

那人一身素白长袍，半披着的墨发随风飘逸的扬起，那负在背后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她慢慢的撑起身子，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欲冲破而出，然而当那人转过身的刹那，她不由惊讶出声，“萧梦沉……怎么是你？”

这时，将军府门外传来更夫敲锣的声响，她忽的收回思绪，静静的凝视着铜镜中的陋颜女子的良久，最后抬起手，用指腹一点一点的抹去脸上的泪痕。

然后，将搁置在桌面上的人皮面具，轻轻的贴回到脸上。

不过片刻功夫，铜镜里的女子，又变成了那个模样甜美清丽的季小鱼。唇角牵起一抹苦涩，连她都不愿面对自己的这张丑陋至极的脸，如若让天佑少飞看到了，又该如何？

会惊讶，心疼，还是不屑？

其实，她没有将真相告知于菩月，一来是因为不想看到她小人得呈的丑恶嘴脸，二来，也正是因为，她不愿让他们看到她真正的模样。

这层人皮面具，不禁可以遮掩住她不堪入目的脸庞，同时遮掩住的，是她卑微脆弱的心。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不想再被别人可怜，被别人同情，连最后的尊严都失去了。

而菩月，虽然心狠手辣，甚至，丧心病狂的毁了她的脸，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想要她的命。

哪怕，刚刚面对自己毁容的事实的时候，她几度崩溃到恨不得去杀了她，将她落在自己脸上的每一刀都要悉数奉还，甚是，还要更多。

可如今，她早已学会了从容，淡然，对于爱恨早已没了强烈的追求。

就连，她如今出现在自己眼前，依旧是气焰嚣张的出场，她心底除了厌恶，却也未曾动杀意。

许是她真的倦了吧，杀了她，又会怎么样呢，她依旧变不回从前的样子，杀了她，除了沾染了满手鲜血，还会招来天佑少飞的厌恶，她又何苦那样做呢？

虽然，每每看到菩月之时，就会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就会不可抑止的心痛，但她想，只要她不做出对白灵儿母子不利的事情来，她便不会轻易出手杀了她。

她手中的利刃，并非是用来报仇雪恨，除尽天下恶人，而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不让其受到一丝伤害！

夜已深，她看着盒子里的那只白玉发簪，眸光一瞬变得柔和起来。

也不知，他们的战况如何了？

转眼又过了两天，此时正是晌午，梧桐苑的厅堂里，已摆满了饭菜。

白灵儿被锦翠抚着身子坐身到椅上，还未动筷，远远便听到菩月的声音传来。

“不知嫂嫂正在用膳，菩月便来了，真是叨扰了！”

锦翠见她又来了，便忍不住暗暗瞪了她一眼。

这阵子，她几乎是日日来梧桐苑，好像欲与夫人套近乎，就时常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夫人自从有了身孕，一日往往要小寐几个时辰，可自从菩月来的这几日，夫人却是从未好好休息过。

待她收回思绪的时候，菩月已经坐在白灵儿的对面，细眉上扬，用甜腻的声音，笑着说道，

“嫂嫂，难道你一直都不好奇，天佑和季小鱼的往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