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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江无风所猜想的，在他的骨刃偷袭之下，以有心算无心，这些实力比他弱小许多的神兽瞬间身死。
骨刃附带的粒子不足以将它们的灵魂完全灭杀，而在身死后，那些神兽灵魂也极为有趣，除了两尊仍傻乎乎得留在原地，其他七尊不约而同逃离了战场区域，而且是往远离那些神兽的方向。
显然，在某种不知具体原因的情况下，江无风成为了这些半神全体的仇人，或者说那尊练就了这些身外化身的神明的敌人，但这并不妨碍江无风算计他们。
只要并非完整一体，那便有办法沿着缝隙撬开，很显然，他们恨江无风，但这股恨不足以让它们抛弃对那些神兽同伴的戒备，甚至都无法阻止他们趁机落井下石的贪婪。
几尊神兽显得有些意动，互相戒备着，悄悄地朝着那两尊失去了肉身的神兽靠近。
“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的一尊灵魂体大叫着，小心地和另一尊灵魂体背靠背互相戒备着靠近的神兽，然而不等其他神兽发难，那失去了肉身的灵魂体竟是反身向他的灵魂发起了疯狂的冲击！
这一冲击，灵魂体的意识都变得混沌，而那尊灵魂体亦是抓住了机会，吞噬了它！
灵魂力量暴涨，那灵魂体借机飞蹿出了包围，而那几尊神兽也不打算放过它，嘶吼着扑了上去，互相之间还暗暗下手。
为了生存，无论是眼前还是未来，所有生物都展现出了与之匹配的狰狞丑态。
江无风也无法例外。
偷袭，是他并不喜欢的战斗方式，但为了在战斗最初压制住对方的气焰，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行动了。
成果斐然。
九尊神兽失去了战斗力暂时退场，四尊神兽被灵魂体牵制，数量层面上一下变得有利了许多，但这并不足以让己方一下将那些半神完全击溃。
那些神兽倒是还好说，战斗经验明显不算多，与己方一碰，便缩手缩脚，往往是打着打着，就被迫钻进了几尊己方半神的围攻之中，一下元气大伤，多了许多伤势。
仅仅只是伤势而已。
变化这种特性，杀伤力并不算太强，不然那些神兽早就开始减员了，反观那些巨魔，实打实的杀戮机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为了厮杀而生，两尊巨魔便能拖住他手下三尊半神，这也让战局稍稍陷入了僵持。而且他能感受到，随着交手次数越多，那些神兽的应对越发合理，竟是渐渐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难不成，这些家伙共享了战斗经验”
江无风暗道棘手，按他的角度看，先前在塞多瑠星上，对那地心火柱的一通逼问，指不定还隐藏着什么，有几分真话几分假话，他也完全不清楚。
以现有的局势看，很有可能不止是塞多瑠这个星球，包括巨魔星，甚至是其它的生命星球，可能都是那尊修炼身外化身的神明血肉所化。
这些家伙联通着同一份记忆，也是如此，才能如此快得从侵略和被侵略的敌对状态进入同一阵线，如果连记忆和战斗经验都能在一定条件下复制互通，只怕没一会儿，己方所有半神的战斗方式都会被对方摸清，到时候，恐怕就真的不能翻盘了。
“不能拖！”
江无风思维敏捷，很快在脑内分析出利弊，他的精神放空，全身粒子尽数汹涌而出，化作无形的牢笼将所有巨魔强行封困。
距离神明只差一线的生命出手，瞬间取得了碾压性的战果，那些巨魔正在向自己的对手释放生平最强的杀伐，一击之下，力道，粒子却是陡然朝着原路返回，猝不及防之下完全承受了自己的攻击，一下便陷入了重伤的境地，不等它们理解发生了什么，大脑随之一片混沌，几十亿年的记忆瞬间被搅成了一滩浑水，模模糊糊中，恍若回到了幼年时期，一时间神情变得痴傻而呆滞。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端的是两式技能的联合！
极尽玄妙的一招，这些长于肉身的半神陷入了往昔，好像被时间的长河所拘束，忘记了战局，忘记了敌人，有半神见状便要攻来，被江无风挡下。
“你们，去对付那些神兽，尽快！”
他不敢让别人插手，自己的这一招，虽然能长时间制住敌人，但也仅限于此，若是对方遭受攻击，生死危机中只怕在瞬间就会挣脱开，而每头巨魔的记忆有长有短，有丰富的，有单调的，醒来的时间并不一致，也没机会给他各个击破，现如今，他得付出些代价！
“帕妮薇尔，空间炮！”
“多少台！”
“所有，我把这些巨魔控制在一处，有把握一下消灭么”
“如果只是在一片区域的话。”
江无风点点头：“足够了，你尽管开火，控制就交给我！”
远处星舰边缘，甲板豁然出现十个空洞，一门门小巧玲珑的炮台随着升降台出现，炮口左右摆动着，锁定着各自的目标。
“目标锁定！”
“粒子炮填充完毕！”
“开火！”
十道流光在炮口一闪而过，没有想象中壮观，甚至安静地分外诡异，但却以半神都难以企及的速度迅猛冲入了江无风围困的巨魔周身。
“吼！！”
察觉到危机迫近，立刻有大半巨魔从混乱中惊醒，竭尽全力释放出粒子，在身周形成强力的护罩，虽然有巨魔试图逃跑，但被江无风用粒子拦了下来，而与之相应的，江无风与这些巨魔一同遭受了炮击！
虽然及时放开了一方的屏障，没有最先享受到炮击的洗礼，但十尊巨魔被轰爆的瞬间，近二十道粒子余波在局限的空间中来回激荡，浅层空间完全被撕裂，空间乱流之下，几尊巨魔瞬间被撕成了碎片，那头最强大一些的巨魔也没坚持几个呼吸，一样被撕碎，连特性粒子都没逃出来一丝。
战果斐然，然而江无风一样达到了极限，虽然他能够控制变量，在一定情况下能不受波及，但二十多尊半神的粒子同时在有限空间内爆发，这般巨大的变量之下，他根本没办法将所有力量反推回去。
只是瞬间，他的特性粒子就损失了三成。
与之一道泯灭的，还有近三成的灵魂，难以弥补的损伤几乎将他的心神击溃，这是无法忍受的疼痛，即便是身躯毁灭也不及这等伤害的万分之一。
叶楠等人守在甲板上，却是见舰船外护罩撕开一道裂缝，江无风从中飘了进来，只是身形虚幻，好像随时会随风散去一样。
情况并不是很好。
“医疗舱已经备好了！”
叶楠急忙迎了上去，她的手触及了江无风的胳膊，却是心头一跳，这身子就好像是豆渣做的，自己只是扶了一把，手指却是无意揭下好大一块血皮。
“无风，你不要紧吧！”
“没什么，只是身子被打碎了。”
江无风摆摆手，“不碍事，拼回去了，现在稍微有点脆，暂时打不了了。”
他说的碎，是实实在在的碎裂，那股粒子风暴，巨魔都不够撕的，江无风也不过是稍微坚持久了一些，看到最后一尊巨魔泯灭才离开。
即便如此，他的身子还是化作了宇宙的尘埃，要不是将变化过程回溯，只怕他都没地儿待了，不像真正的神明，他要重新塑造出自己的身体还是比较麻烦的，被特性粒子杀伤碎裂的身躯复原，远比复原两个小特捷拉要麻烦许多。
如今这副身躯只是堪堪消除了影响，拼凑回完整的程度，论强度，恐怕只是人类新生婴儿的水平。
这还是次要的，最让他肉疼的，还是灵魂的伤势，现在他只能勉强维持住清醒，再有设么意外，恐怕就会进入自我保护的休眠状态了。
“报告主人，外围一光年内，七十九尊半神正在靠近！”
饶是江无风平日里没啥脾气，也被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状况惹急了。
“娘的，真是会挑时候！”
江无风心头激动，差点身子骨又散开了，眼看四面八方有流光飞来，他已经命令手下半神收束防御圈，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撤守空间通道，前往中央星系。
他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然而就在这时，无穷远处，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目光，一瞬间漆黑冷寂的宇宙好像迎来了另一幅面孔。
“日出”
江无风有些疑惑，目眩神迷中突然想起了自己现在可不是在某个星球上，心中有些警惕。
那是一道光，比恒星更为炽烈，白晃晃得，整个宇宙都好像变得一片亮堂，万千生灵，只能看见隐约的黑色线条轮廓。
空间中游离的能量陡然间变得极为浓郁，并非是粒子，而是粒子释放出的最为单纯的能量，光是半径一米的空间中，蕴含的能量恐怕就抵得上一颗中等体量的恒星半天向外界辐射的总量。
这还只是以游离形式存在的，并非单位粒子结合的全部能量，如果将粒子中的能量完全释放出来，恐怕一颗粒子都能毁灭一个小型的城市。
来的是一尊生物，这些能量便是它身上释放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尊生物无法掌控自身的能量，就像人体总会在向外传递能量，不间断的呼吸，维持体温，思考，各种动作，必要的，非必要的时候，能量无时不刻向着外界传递，消耗，浪费。
如今这空间中的能量对于这尊生物而言，就像是那样。
能控制，但没必要；能节省，但不差这点浪费。
神明，乃至是在这个层次都走出很远的生命体。
集结而来兴师问罪的诸多半神陡然色变，为首的一尊半神已经窥得晋升神明的界限，即便比之江无风本身也不会弱太多，此刻面对那光源却是尖叫一声，化作流光向着远处蹿去。
“是那个叛徒！！！”
喝声随着粒子传播向空间的各个角落，原本气势汹汹的半神联军齐齐停住了前进的步伐，随即如鸟兽般哗然四散奔逃。
连一丝抵抗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面对这些半神的逃离，那光源却没有半点要阻拦的意思，只是任由他们远去，约莫过了几息，光源陡然变得更为亮堂，粒子感知中变得白茫一片，全然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这般诡异的景象并没有一直持续的意思，渐渐地，光源缓缓黯淡，江无风这才看清了这东西的样子，就像海胆一样长满了尖长的黑刺，有些刺极长，有些极短，而在那些短的刺梢上，一尊尊半神吊在上头，被尖刺贯穿，再无半点生机。
江无风心头一颤，看起来，那些半神很有自知之明，只是这般明哲保身下，依旧没有留住他们自己的性命，在离各自母星只有一步的宇宙空间中，他们被尖刺夺去了生命。
不仅是那些驰援的半神，连同先前还在和己方半神鏖战的神兽同样如此，唯独他麾下的半神，却毫发无损。
叛徒
回想刚才那个半神的吼声，江无风想到了地心火柱和自己说的那个故事，那个身外化身被人替换了灵魂主体，反噬本身的故事。
地母神，盖亚。
只是，这尊神明为什么会帮我
江无风有些想不通，眼看着这光源慢慢黯淡，渐渐，隐缩在其中的神明露出了些许轮廓。
看样子，是个女人。
“无风，你怎么样了！”
得知了危机已经消失，程钰急忙从准备好的逃生星舰中出来，带着心念奔向江无风，嘴里说着话，目光却是不自觉的被宇宙中那道强盛的光源所吸引。
一点一点黯淡，一点一点露出内里，直到一道完整的身躯，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空间之中。
程钰有些失神，望着那道身影，喃喃道：“是，是小傻么”
“小傻！”
江无风脑海中闪过了一段记忆，那段自己浑浑噩噩，带着程钰和一个婴儿生活的往昔。
对于这个孩子，江无风的印象并没有很深，只当是自己在失忆期间无意救下的一个普通神族的婴孩，可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钰儿，你确定，确定是小傻么”
程钰点点头，肯定道：“你没见过小傻最近的样子，和它在一起的三年，它的变化很快，比心念还要快，它现在的样子，和当初与我分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说话的功夫，模样大变的小傻已经飘了过来，能够阻隔十多位半神攻击的星舰屏障在它面前如同虚设，江无风喉头有些发干。
虽然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小傻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但保不准它还有别的意图，毕竟面前这尊是实打实的神明，应该不至于做无谓的事情。
啪嗒。
看着面前的小傻，江无风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双空灵而淡然的眸子与江无风对视着，随着躬身缓缓低俯下去，软糯的声音传入了江无风的耳中。
“父亲，五十亿年未见，您还好么”
看着面前朝自己拜倒的小傻，江无风有些怀疑得左右看了看。
除了空气，还是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