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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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赦要烟如织买的都是一些补气血的寻常药，但是王赦故布疑阵地要求她去邻近的镇上不同的药店买这些药材，不愿意教人知道了他的行踪。

“黄芪，白芷，当归，何首乌。”烟如织算着自己还差哪些药材，便听见有人出言买下所有的何首乌。她心下一惊，她眼去看，正是她印象中野云寨弟子的模样，那些少年个个都穿着白衣，相貌清秀，就像当年的徐耕舟一样。她忽然忘了自己的任务，偷偷地凑过去听少年们的谈话。

“你们说，少主让我们找中掌气虚的人，就是为了那个姑娘吗”一个圆脸的少年问道。“我看少主确实看重那个姑娘呢。”“少主行事，不需要你们在此议论。”另一个面色冷峻的年轻人正声说道。“岳阳，你老是这样，真是没劲，桐庐，你说是不是！”年轻人们说着话便走进了下一家药店。

“他们说的，是我吗难道，他已经知道我来了云岭，在找我！”暗自欣喜的烟如织差一点就凑上去说，我在这里，你们不必找了！但她想着，王赦好歹救她一命，虽然是他将她带入险境，但烟如织姑娘毕竟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侠女呢！无论如何，她得信守承诺，可是何首乌怎么办野云寨的人买光了所有的何首乌。

“你还以为自己聪明呢，还把药材分散去买，可是人家只要买光了其中一味药材，你便没有法子了！”烟如织在破庙里架火，为王赦烹药，“可是你遇到了我，烟如织女侠，生得这么聪明！我去了城里最大的酒楼给你买了十盅何首乌鸡汤！现在你凑合凑合喝了这个药，乖乖的跟我去野云寨解释清楚双梨锏的来龙去脉。至于是我把你带来云岭这件事，就不用细讲了，算是你报我的恩情，怎么样”王赦似笑非笑地看着姑娘自鸣得意，她看上去很快乐，她以为她的心上人在满世界找她，而他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我现在解开你的大穴，但是你千万不要运力，你气血尚需，运力会死得很快的！”烟如织把药碗递给王赦。王赦虽然不会承认，却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善意的眼神。

刚喝完药的王赦又狠狠地咳嗽起来，烟如织一惊，“难道鸡汤终究不管用的吗”她走近去瞧他，此刻王赦刚有了半分力气，便猝不及防地点住烟如织的璇玑穴，然后缓缓支撑着自己起身。“你怎么会有力气！”“多谢你的何首乌了，我趁提气沉入丹田之前便灌于指尖，果然有用。”王赦说话时仍是喘气不迭。王赦又慢慢靠近她，从她手中抽离了那柄双梨锏，并在她耳边轻轻说，“你的穴道半个时辰就会解开，我实在信不过任何人，所以不能跟你走，但是我会为你保密的。”此外，再一句话都没有多讲就离开了，把她留在这个暮色将近的破庙里。

半个时辰在渐渐模糊的淡青色天空和缓缓升起的炊烟里流走了，烟如织全身酸痛僵硬得难受。这时，她听得身后有“吱吱”的响声，她虽然不能回头瞧，却知道那是老鼠的声音，她全身打了个寒战，默默祈求老鼠快走。老鼠当然听不见这样的祷告，慢慢沿着她的裙摆上行，她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惊飞林中百鸟，自然也惊动了林中轻行的少年们。

也许是时间刚刚好，也许是她气急攻心，烟如织忘记了酸硬的身体，跳起身来，转圈检视有没有抖落那只讨厌的老鼠，其实老鼠早被她尖叫声吓走了，烟如织却还是觉得身上都爬满了老鼠，她不停地抓扯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好一阵，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一圈白衣少年围住，她一眼便认出这些人就是之前在集市中遇见的野云寨少年，他们的眼神里都是困惑和强忍着的笑意，好像再多一刻，他们都要哄笑出来了。

“可找到那位姑娘了”这个声音如暮时雨后惊现的一缕霞光，阴暗潮湿的破庙里露出难得的明媚。烟如织太熟悉这个声音了，虽然他对她讲的话不多，却字字句句都尤言在耳。上次见到他是七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个爱穿白衣的年轻人，有年轻人的飞扬和不属于年轻人的沉着隐忍，便如同他身边的这群少年。但现在的他，穿了一件暗青色的长衫，鬓发都梳得一丝不苟，俨然一派之主的样子，他本该让烟如织觉得陌生的，好在他隐在微聚的眉间的笑意仍是少年时候的模样。

烟如织当然没有叫他，她记起了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她希望他认不出她来，又害怕他认不出她来。

“少主，想来这就是那位姑娘了。”那个叫桐庐的少年看了她一眼，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烟如织倒不是介意他嘲笑自己，只是看起来她的徐大哥并没有认得她的意思，她的眉眼往下垂去，露出难过的神情。

徐耕舟弯下腰去，往之前烟如织烹药的柴堆里加了一些柴禾，让将灭的火重燃。“岳阳，速去栈川向燕帮主报平安，说燕姑娘在云岭，一切安全。桐庐，你去寨中驾马车来此，再取两件斗篷来，暮时会有雨，我们稍后回去。”烟如织的眼睛瞬时被这句话点亮了，再也不在意自己狼狈的模样了。“可是，少主怎么知道燕姑娘在云岭”一个少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很快就被岳阳碰了一下手肘，“安陆，你们两个去庙外守着，让少主与燕姑娘说话。”

余人都退开之后，烟如织反而越发紧张起来，呆呆地坐在一隅，抱着发寒的手肘。“这么多年了，如织都长这么大了！前几日，燕伯伯广发搜寻令，我正打算派人去十三城寻找过你的下落，没有想到，你来了云岭。一路上，受了很多委屈吧。”

“你不知道”烟如织有些惊讶，在她心里，她的徐大哥一直在找她呢！“我若知道你被人掳来云岭，我当然会亲自出来寻你。”他不知道她的下落，那她在集市上听见的，又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