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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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岁月长，李云依旧每天在落霞峰上追野猪、抓猴子，日子过的无忧无虑，但他不知道一场江湖风雨正在悄悄酝酿，而他正处在这场风暴的中心。

“师傅，你回来啦。”李云见到师傅满心的欢喜。但师傅这次回来与往常有些不同，好像心事重重的。

“云儿，来让师傅试试你的武功，看看为师下山这段日子你练功有没有偷懒。”张凌峰说话的当儿，一招魔云掌已经向李云打了过去，掌力威猛，地上的落叶纷纷起舞，遮天蔽日，这一掌至少有他八成功力。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李云有些措手不及，师傅这是怎么了，李云来不及多想，运足内力，也使出魔云掌，硬生生的抗了过去。

嘭，李云撞在了一棵百年大树上，鲜血涌上喉头，咸咸的。他已经使出了所有功力，依旧没有挡住师傅这一掌，他的心里有惭愧，也有委屈，他不知道师傅为何会下手这么重。

“这就是你练功的结果，你现在这个样子，为师怎么放心让你下山，让你去完成你该完成的使命，哼。”张凌峰显然有些失望与生气。

师傅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出手这么狠，连说话也是怪怪的，师傅这躺下山到底经历了什么，李云的脑子里打满了问号。

“是我对你太严厉了，你还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孩子。让你去承受这一切确实难了点，但这又有什么办法，有些事，你必须去完成。”张凌峰看着眼前吐血的李云，心里有些不忍。

“师傅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徒弟听不明白。”师傅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李云一头雾水。

“云儿，你别怪师傅严厉，师傅这次回来，有一些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张凌峰停顿了一会，他在等李云做心里准备。

“不好的消息，什么不好的消息”自从那次刺杀之后，李云隐约感觉会有一些事发生，现在又听师傅说有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他，他心里很忐忑。

“云儿，师傅这次下山知道了一个很痛心的消息，大通门在一个多月前被灭门了。”张凌峰不再说话，他只是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徒弟。

“什么，被灭门了，灭门了。”哇，李云又吐出了一口血，他趴在地上，使劲的抓地上的树叶，两只手胡乱的摸索着，似乎想抓住一些什么，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被灭门了，灭门了……”一会又嚎啕大哭，哭声惊动了整个落霞峰的飞禽走兽，哀嚎声混成一片。

三天了，李云呆呆的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皮肤干皱，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好像瞬间老了十岁。师傅告诉他这个消息后，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他，李云心里清楚，师傅一直再等他，等他喘过这口气，等他自己站起来，等他去做该做要做的事。

李云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几天不进水米，身体轻飘飘的，他一步一步的向前挪着，每走一步就经历一次疼痛，不只是身体的，还有心里的。

“师傅，请您让弟子下山吧。”李云跪在师傅面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道。

“孩子，师傅一直在等你这句话，师傅也很怕你会挺不过来，快起来吧，孩子。”张凌峰言语柔软，看着眼前这孩子，心里满是疼惜。

曾经我也拥有一切，有江湖地位崇高的父亲，有疼爱自己的母亲，但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在这个世上除了师傅，便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世事的变迁总是让人猝不及防，李云心里想着这些，又想到自己马上要离开师傅，一个人去面对危机四伏的江湖，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云儿，江湖凶险，你这次下山又身负血海深仇，切记凡事要能忍，也要善于隐藏自己的身份与实力，师傅这儿有个玉佩你带在身上，算是师傅送你的礼物。”张凌峰也有些伤感，但有些事必须要有人去做，这是天数。

李云接过玉佩，小心的装在身上，又给师傅磕了三个头，然后走了出去，师徒俩谁也没有再说话。

落霞峰上云气弥漫，李云回头看了看这个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以前没发现，原来它这么美。这是李云第一次走下落霞峰，外面的花花世界让他充满期待，又让他感到恐惧，他突然想回去，回到落霞峰，但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即使前面等待他的是刀山火海，他也得硬着头皮闯过去。

终于走到了定州地界，这一路，幸好兜里有银子，鼻子下有嘴，有银子饿了可以吃饱，有嘴可以问路去自己要去的地方。

“站住，抓小偷啊，抓住前面那个小偷啊。”前面有一个穿着很破烂的人在跑，后面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在追，他们嘴里不断的喊着抓小偷，但所有人都只是给他们让开了路，没有人愿意管这种闲事。

小偷跑到李云跟前，似乎跑不动了，所以躲在李云后面，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李云。

“大侠救命。”看着眼前这个破衣烂衫、瘦瘦小小的小偷，李云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帮他。

“你不要多管闲事啊，这个小贼偷了我们东西，识相的快点让开，不然小爷连你一起打。”这俩人态度蛮狠，不可一世的样子特别招人恨。

“二位不防说说他偷了您二位什么东西，说出来让在场的大伙做个见证，他还了您二位就是。”李云说的话句句在理，在场的人纷纷点头。

“对呀，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偷了你们的东西，你们倒是当着大伙的面说说，我到底偷了你们什么。”看见有人帮他出头，这小偷胆子也大了起来，反问这俩壮汉。

“这，这，反正他就是偷了我们的东西。”两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说着小偷偷了他们什么。

“连我偷了你们什么都说不出来，你门明显就是栽赃、陷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们竟然平白无故的冤枉好人，在场的叔叔阿姨伯伯婶婶给评评理，这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正义，有没有天理了。”听了这番话，李云觉得这小偷挺厉害。

果然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在小声议论，有人在偷偷骂这俩壮汉，一瞬间公理与正义好像站在了小偷这边，俩壮汉倒是羞的满脸通红。

“你少胡说八道，快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们真不客气了。”两个壮汉看说不过小偷，有点恼羞成怒。

“连我偷了你们什么都说不出来，怎么还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不成。来来来，你们打，朝我脑袋这儿打。”这小偷明显就是一个无赖嘛，李云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觉得自己真不该管这闲事。

“你还真以为我们不敢打啦，你大爷的，老二一起上，先废了这小子，然后再拿咱们的东西。”看来这俩壮汉可不是被吓大的。

这小偷一看俩壮汉这架势，赶忙往李云身后蹿。俩壮汉也再不搭有十公分了，李云正准备出手，人群中飞出一只酒葫芦，弹开了快打到李云脸上的拳头。

“我当是谁啦，原来是宋家兄弟，你们不好好在独狼山待着，怎么跑到定州来了。”这个人满身酒气，身法快的惊人，打出去的酒葫芦又被他接在了手中，只见他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俩壮汉跟前。

“独狼山，莫非他们是万狼窟的人。”人群中有人说道。听到独狼窟这三个字，周围的人都满是厌恶与恐惧。

“莫清风，难道你也要管我们万狼窟的闲事吗”宋老大认出了眼前这个酒鬼，狠狠的瞪着他，警告他不要管闲事。

“如果你们乖乖在独狼山待着，那我才不管你们的什么鸟事，但今天，在这定州城，又被我撞见了，那这是我就管了。”这酒鬼二十五六年纪，容貌倒是很俊俏，就是有些邋遢。

“莫清风，你行，我们宋家兄弟记住你了，山不转水转，希望不要再让咱们见面。”宋老大咬牙吐出这句话，从今往后便是和这莫清风扛上了。

“好说好说，我莫清风能让独狼山宋家兄弟惦记着，那是我莫某的福气，两位好走，不送。”莫清风往嘴里灌了几口酒，笑着说道。

宋家兄弟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三个人，虽然心有不甘，但‘酒鬼’莫清风的实力他们还是清楚的，何况还有刚才没出手的少年。此人的定力真是好，要么是不会武功，要么绝对是高手，那件东西只能以后找机会再拿了，宋老大这样想着，可越想越气。他突然出手朝旁边的树上抓过去，树皮被抓掉了，树上留下四个指头印。

宋家兄弟走了，人群也散了，只剩下他们三个，此刻李云的心里倒满是疑问，初次下山，江湖上的事，他都不太懂。

“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要不这样吧，我请两位喝酒。”看见仇敌走了，楚南雁才松了口气，楚南雁就是小偷，小偷就是楚南雁。

“喝酒，好好好，那就走着。”一提喝酒莫清风可来了精神，一手勾着李云的肩膀，一手勾着小偷的肩膀，就往前面走。

这酒鬼还真是自来熟，自己虽然身负大仇，但现在却全无头绪，倒不如先熟悉熟悉这江湖，李云心里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