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西行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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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厮见过.

颖儿将他周身大量一遍，问道:“心传哥哥，他们没怎么你罢?”

叶心传笑道:“心传哥哥武功高强，谁也打不过我.”

赵复笑道:“这傻丫头，说的话一句也离不开你.我跟她说你武功高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她越听越着急，你跟她说一句，她便乐呵呵的，如获至宝.”转身对颖儿说道:“好啦，你的好哥哥回来啦，我终于耳根清静了.”

颖儿努嘴道:“你讨打!我几时着急啦?又几时说的话一句不离心传哥哥了?分明是你担心他嘛!”

赵复大笑道:“好，好，我惹不起你.”

颖儿道:“心传哥哥，你不知道，赵大哥可烦人啦!总怕你年轻气盛，鲁莽行事，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我跟他说你武功高强，出入千军万马如同探囊取物，他还不信呢!”接着问道:“允柔……姑娘没有怎么你罢.”

赵复道:“说到正题了.”

叶心传道:“她父王要派人抓我，有一个人突然出现救了我.”

赵复道:“果真是葛王爷派人在客栈放火?”

叶心传道:“应该是他.允柔想让我替王爷办事，但我执意不肯，王爷派人来请我，我又不愿去，于是他恼怒不过，派人来杀我.他是皇族宗室，自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一次我如此坚决拒绝他，他面子上过不去，下此毒手，兴许也是理所当然.”

赵复抚掌笑道:“人活于世，不过权、材、才、色.叶兄弟若加入王爷幕僚，往后高官厚禄，自不必说，兼以一身才气，加上郡主美色无双，岂不四美皆备?”

颖儿瞪了赵复一眼，又柔声对叶心传说:“心传哥哥，你刚才说有人突然救了你.是谁?”

叶心传道:“沈雁青.”

颖儿惊道:“咱们害他被皇帝削去官职，差点儿槛送京师，他何以要救你?莫非他先救你出来，然后再对付你么!”

叶心传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想不透.他救了我之后，就让我走了，还说日后会有相见之期.”

赵复道:“夙闻崆峒派掌门沈雁青老谋深算，先前深得金国皇帝信任，做了皇帝身前的云影八卫之首.此人热衷名利，认贼作父，又复行事果决狠辣，深为中原武林所不齿.今日他助你脱困，必有所图，叶兄弟不可不防啊.”

叶心传点头道:“这个自然.只是……”话说到此，戛然而止.叶心传慢慢低下头，右臂撑着额头，眉头紧皱，似乎心中有个难解的结，不知如何是好.

颖儿迟疑道:“心传哥哥，你是在想允柔姑娘罢!”

叶心传忽然听到颖儿提起允柔，心中一震，忙道:“哦，不是……我在想……”顿了顿脚，说道:“我在想，我们之后如何打算?”

赵复道:“赵某有心去关中一趟，看一看昔日的长安城，二位可有兴趣一同前去?”

叶心传见赵复故意将话题荡开，便道:“正好途径潼关，兴许可以见到胡大哥.”

赵复奇道:“胡大哥是谁?”

叶心传道:“胡大哥是昔日殿前都指挥使苗傅少子苗可，前些日子去了登封.正好那会儿赵大哥你有事离开了，未能与他相见.苗大哥生性爽朗，义薄云天，还做了小青姑娘的义兄呢.”想起小青调皮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笑.

赵复道:“诶呀!叶兄弟，赵姑娘，我突然想起一事.家父前些日子托人给我送来一封信笺，让我尽早回去.恐怕我不能同两位一同前去了.”

颖儿笑道:“我看赵大哥的家信催得也不是很急嘛!我看你近来悠悠哉哉的样子，浑不似急着回家呀.”

赵复叹道:“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也是见了二位与我意气相投，因此忘了此事，这会儿忽然想起罢了.”

颖儿道:“咦，对了，心传哥哥，苗可大哥是不是从南朝带了许多匹千里马过来?”

叶心传奇道:“是么?我倒没有注意.”

颖儿道:“真的是呢!柳师兄是马王神，相马本领乃是沂州一绝，我从柳师兄那里也学了不少，他坐下的白马便是一匹千里良驹，绰号追电，另有白兔、蹑景、追风、飞翩、铜爵、晨凫六匹名马，尽可日行千里，行家一看便知.”

叶心传回想起苗阜所乘白马身材臃肿、眼神灰暗，绝非名马之姿，这时忽然见到颖儿对他使了个眼色，原本要开口辩驳，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颖儿道:“心传哥哥，你说以你和苗大哥的交情，他会不会舍不得赠你一匹好马?”

叶心传道:“苗大哥重义轻财，若咱们开口向他说，他必定慷慨赠予.”

颖儿道:“那就是了.不如咱们先去潼关，给赵大哥借一匹好马，虽耽搁了一天，但有好马助力，一日千里，朝发夕至，岂不更节省时日?”

赵复说道:“话虽如此，但我此时归心似箭，若要耽搁一日行程前去潼关，恐怕一路上心中焦虑，难展笑颜，反而影响二位欣赏沿途风景.不如就此拜别，他日有缘，自会相见.”话说完，便迈开步伐，向东行去，脚步甚是匆匆.

颖儿道:“赵大哥……”

叶心传道:“颖儿，算了，兴许赵大哥当真有事要返回临安.”

颖儿道:“赵大哥别被他骗了.”望着赵复身影远去，又笑道:“我觉得苗大哥必定是他的旧相识，但他似乎不想让苗大哥知道他在这里.咦，对了，先前你说苗大哥刚到登封，他就离开了?”

叶心传回想当日场景，说道:“正是，那一天在客栈，我本要介绍他们认识，回头一看，却发现赵大哥不见了踪影.不过他已经说过他急着赶去开封府祭拜先祖.”

颖儿道:“难不成他一听到苗可大哥就着急做事么?如此想来，只怕他这名字也是假的呢!”

叶心传道:“他何故改换自己姓名?”

颖儿道:“我看他行事言谈，绝非普通商贩之子，想来是南朝官宦人家子弟.但寻常官宦人家子弟听到苗可大哥性命，断不会如此紧张，不知他真实身份是什么，着实令人好奇.”

叶心传道:“想来他是有难言之隐罢.”

颖儿努嘴道:“我不管，非要查个究竟不可.”

叶心传道:“怎么查个究竟?”

颖儿笑道:“心传哥哥这么笨!自然是去问苗可大哥啦.”

叶心传道:“赵复既然是他的假名，苗可大哥自然是不认得的.”

颖儿道:“总可以认出他的相貌罢.对了，叶大哥，你会画画么?”

叶心传道:“略微会一些.”

颖儿拍手道:“那边好了.颖儿可是画人像的高手呢!”

第二十七章樽前试把归期说

苗可等人自离了少室山，改换了一身耕农常穿的麻布粗衣，一路唱和着往西北潼关方向赶去.他们原是大宋临安行在附近的农民，此番重新做回农民，都觉得处处合宜、欣喜不已.众人绕开城镇，取道田间阡陌，不出四日已到了潼关以西华阴县境内的一处小村庄，名为小董村.

先前京兆府路华州官府下令征发签兵，包括小董村在内的许多村庄中正当壮年的乡勇都被迫参军去了.苗可等人到达村庄时，见村中多是老弱妇孺，且农田荒芜，多处房屋年久失修，百姓生活甚是贫困.他一声令下，手下诸人纷纷动手，先从各家各户借来镰刀、锄头等农耕工具，将田地里的秋粮收了起来，又帮助乡民除掉田垄之间、院子里面的杂草.到了夜里，苗可等人一起住在村落以西的土地庙里，对百姓秋毫无犯.三四日后，村中百姓见他们辛勤劳作，且在苗可率领下纪律严明，于是同意他们在村中暂住.

叶心传与颖儿为免多生事端，第二天清晨便启程离开洛阳府，两日后才到达华阴县.多番探查，才知最近小董村来了一批陌生豪客，询问那些人身段容貌，便知必定是苗可等人无疑.

诸人相见，一番寒暄过后.

叶心传问道:“苗大哥，你在临安时可否听说过一位官宦人家的公子，姓赵名复?”

苗可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大宋国姓为赵，临安府赵姓人家数不胜数，不过这个赵复……我没有听说过.”问身边属下道:“你们听说过么?”

诸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苗可道:“这个赵复是谁?他得罪了叶兄弟么?”

叶心传笑道:“自然不是.他是心传一位朋友，是临安人氏，祖籍大宋故都开封府，先前在登封本想介绍你们认识，只可惜他临时有事.”

苗可道:“既是叶兄弟朋友，便是我苗可的朋友.”

颖儿低声道:“叶大哥，你给他看看赵兄的画像.”

叶心传道:“我险些忘了.”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的黄纸，放在茶桌上，慢慢打开，露出一幅人像.

苗可拿起画像，仔细端详起来，接着又将画像递给身旁的兄弟，问道:“你们看这像谁?”

忽有一人叫道:“这不是国师身边的那个……”接着便闭口不言.

苗可收回画像，慢慢折叠起来，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叶心传道:“他已启程赶回临安府了.”

苗可点头道:“这便好.”

叶心传道:“苗大哥，你果真认得此人么?”

苗可抬起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叶心传，接着说道:“叶兄弟是苗可朋友，苗可不该隐瞒你.此人其实是大宋普安郡王赵伯琮，先前国师奉皇帝之命平定兄弟们的起义军，他就跟随在国师身旁.国师对此人十分信任，与我交谈时常常将此人带在身边.国师跟我说他是常德军节度使普安郡王赵伯琮，并嘱咐我日后见到此人一定要尽力保他周全.兄弟们得国师指教，一同北上中原，听说此人也跟了过来.哦，对了，圣姑此次北上中原，其中一个目的便是要寻找此人.”

叶心传道:“姐姐从未与我提过此事.”

颖儿笑道:“怪不得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一见到你们就变得十万火急，非得立刻处理不可!”

叶心传道:“想来他是怕见到姐姐，姐姐逼他回临安罢.”

苗可道:“我不清楚此人底细，不过既然做了普安郡王，必定是皇族宗亲.国师十分器重他，经常设法磨练此人，自然有他的原因.”

叶心传、颖儿离开小董村，又往京兆府而去，在京兆府游历两日之后，继续北上到了耀州、鄜州、庆阳府，一直行到晋宁军.此处为鄜延路的北面边镇，从此处西去，到了夏州，穿过一片荒漠，便是兴庆府了.

旬月过后，二人方至兴庆府.葛王爷的人马并未一路跟来.叶心传自那日之后便没有见过允柔，不觉心中有一丝惆怅.所幸，颖儿通情达理，见他脸上时不时泛过一丝忧郁，总能找一些愉快的话题与他说，时间久了，叶心传也慢慢淡忘了.

颖儿生于绍兴十二年上元节时，到了今年正是二八芳龄.叶心传心中当她是自己亲妹妹，但有时住在客栈里时，一夜不见颖儿，第二天再见到她，只觉她面如凝脂，光彩照人，一时美颜不可方物，他也正是青春年少，见此佳人，竟不由得心摇神悸，原本要说的话忽然憋在心里，不知从何说起.颖儿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微微有异，她本是女子，到了这个年纪便开始注意自己的相貌，独处时也会偷偷端起铜镜，照出自己的面容，此时她会偷眼望着房门，生怕叶心传会在这时候突然进来.

同行多日，叶心传只觉自己对颖儿的感觉微微有异，不过他自幼生在道观之中，若自己忽然心生不洁的念头，便默默念诵道经，以克制情感发作.颖儿却几乎没发生什么变化，只是偶尔在叶心传木然盯着自己时面色微红，一副娇羞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