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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24日

思缪和荣义两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稍早的时候就浏览信息看见了疫情的信息,反应倒是迅速,购买了足够多的口罩和防护用品,只不过因为在北京还有工作任务,一直忙到昨天,来不及回家,只来得及给家里人购买了足够的物资寄过去,之后就被各自困在了两座城市里。

暂时还没有什么封城的概念,只不过前一段时间思缪一直都在跟着徐隽余满世界乱跑,几场大活动都是在南方办得,数据还没有具体体现出来,所有的信息也都还没有真正的透明化,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思缪突然不怎么敢到处乱跑,更别提回家这件事了。

总不能把一些未知的危险带回家去。

原本想让荣义代自己回家过年,结果这人也是执拗的说要留下陪思缪,于是两人就坐在小房子里面面相觑着。

早上醒来的很早,两人已经开始不敢出门去买早点——当然了,原本就是大年三十,再加上疫情的缘故,很多店铺也都提前关门了。

思缪是昨晚落地的北京,荣义提前备好了能够吃上大半个月的食材,主要是买了足够多的肉类,不仅把两个人的小家安排的满满当当,也把徐隽余那边的房子给填满了,这人也来不及回家——当然了,就算来得及,他也并没有多想回去,前不久又和徐爸吵了架。

尽管醒了过来,但是思缪感觉自己的思绪还没有完全的清醒过来,她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在这一夜之间就变了样,电视上播报的新闻重复播放着一件事,刺眼的数字和白花花的防护服交织出现在屏幕上,手机上刷不出来新的消息,整个世界好像停滞了一般。

说不紧张是假的。

父母家人们都表示自己会好好在家呆着,今年会取消一切串门活动,思缪确认家里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

徐隽余这半个月都奔波在各地出席活动,估计今天要睡到下午才能醒。

“晚点过来一起过年吧,”原本是这样商量的,可思缪却在早上接到他的消息,“我有点头痛,你们就先别过来了。”

“那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呆着,会不会有点太可怜了”思缪问。

“你男朋友可贴心了,昨天给我炖了一锅汤,甚至还有点速冻饺子,火锅的食材也都很全,不用担心我了,我有的是吃的——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吃火锅了,”徐隽余说。

他哪里是喜欢吃火锅,纯粹是平时懒得做饭,火锅算是最简单的饭菜了。

思缪拗不过他,放弃了晚上去找这人过新年的打算。

荣义喊她吃饭,“几点过去”

“我哥说他身体不舒服,让我们别去了……”思缪抬头看了看荣义,男孩子站在那边,样子有些深沉,“这个世界,好像就剩下我们了。”

思缪小时候曾经把一本《鲁滨逊漂流记》翻到几乎烂掉,也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如果自己一个人流落到荒岛上,会把生活过程什么样。

也在最年少的时候,羡慕过鲁滨孙的生活,她觉得鲁滨孙在那座孤岛上,好像一直都在寻宝,寻觅又探索,能够把生活过得每一天都不一样,也是一种其妙的体验。

荣义昨天买食材的时候,还给思缪带回来了一只小乌龟,之前高三的时候买的那只,因为某些缘故没能活过今年夏天,思缪为此难过了好久。

虽然乌龟这种生物并不具备什么交流能力,也不会撒娇之类的,但那毕竟是伴随过她很长一段时间的一个小生命,思缪本人情绪会因为这样的事物变得脆弱,当时知道小乌龟挺不过去的时候,默默一个人哭了好久。

“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鲁滨孙漂流记》啊”思缪问。

荣义过来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喊她过去吃饭,“看过,那不是青少年必备读物吗,大家应该都看过吧”

“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故事了,”思缪说,“尽管那样的生活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意义,也不会给这个世界创造下什么价值,他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所谓的活着,但还是让我看了很多遍。我这个人多俗气你也是知道的,倒是并没有体会到什么所谓的意志品质——当然啦,他的意志品质的确值得称赞啦,但我更喜欢他每天探究那个荒岛的过程,今天砍树造船,明天去不远处翻了的大船上找些物资,一点点的把自己的‘家’堆砌起来……”

思缪边说边吃饭,只不过说到这里就停了。

“嗯然后呢”明显,她这段话没说完,荣义尝试追问下去。

“我感觉我说话好没有逻辑啊,我们还是想想中午我们吃点什么吧,”思缪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突然想到,鲁滨孙后来救了个野人,给野人起名叫“星期五”,很长一段时间其实他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的,而是两个人一起探究这个世界。

就算真的要把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比作鲁滨孙,思缪倒是要好好思考下,她和荣义,究竟谁才是那个“野人”。

两个人平时一直都很忙碌,就连看电影都要抽出时间去看,思缪记得和荣义看过两部电影,电影的主角一个是被困在南极,一个是被困在孤岛,尽管都不是独自一人,但是都要靠着在不知名的地方划道道来计算日子。

最开始看电影的时候,思缪还没有看到两部的共同点,直到看到那记录时间的刻痕出现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一眼,只觉得生活之中的巧合实在是过多。

思缪看了看那个时候的票根,发现两个人选择的位置和电影播出的时间点都一模一样,或许是习惯使然,又或者原本就是某种意义上的缘分。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和我了。”

真实情况自然不是这样,思缪手机上虽然没有跳出任何新消息,但是打开朋友圈,还是会有人更新和疫情有关的最新进展,尽管这些人都并非医疗系统,也不在疫区,但是是所有的时政新闻先行者,永远要抢在第一时间点给大家播报信息。

这些内容让思缪感到焦虑。

“只剩下你和我的世界,”荣义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只剩下你俩啊!”思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李明斐推门而入。

值得一提的是,在思缪毕业之后,她和荣义就重新租了房子,换了一间大一点的,尽管房租看上去有些肉疼,但是比起原来那个小小的单身公寓,房子还是大一点住着更舒服,自然也就脱离了“原房东”李明斐的“管束”和“监控”。

只不过这个人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他们的新房子里,美其名曰是来促进这一对情侣感情和谐的,其实就是因为他平时太无聊,时不时想来这边蹭饭。

“新的一年了,你怎么还是单身”思缪听见李明斐的声音,头也不抬的这样说,她刚刚在喝豆浆,头发丝糊在了脸上,多少有些狼狈,不方便这样抬头见客。

“扎心了不是,”李明斐自然而然的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荣义身边——他可是不敢直接坐到思缪身边的,荣义的眼神会杀死他,这人的占有欲总是体现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

“这种时候你还乱跑,在倡导过年期间别串门,怎么这么不听劝”荣义也没抬头,这样问。

“我搬到你家对面了,我想了想,还是和你们住的近一点比较方便,”李明斐说。

“你家一共就离这两条马路,你回家过年不行吗”思缪发愁,倒并不是排斥他,主要是觉得这人的脑回路时常让自己想不明白,比自己的脑回路还要复杂。

“这不是怕你们俩无聊吗,你看,我在这,我们晚上还能一起斗地主,”李明斐说着,看见荣义的眼神即将要吃人了,“好啦我说,是我表姐带着孩子来我家住了,你知道的,我那个外甥简直是个混世魔头,我真的不想回家,晚上就容我在这吃年夜饭把!”

那两人默契的没有理他,起身把眼前的餐具都撤走,给他空留了一片寂寞。

倒也就默许这人留下了。

毕竟当思缪看见李明斐忙前忙后开始研究年夜饭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想再轰这个人走了,当然了,主要是她看见他进门的大包小裹里,有着一些上好的食材,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

这个除夕过得相对是冷清的。

尽管过去的日子里,家里人并不算多,但是好在是热热闹闹的一片喜庆,只不过今年的除夕夜,连春晚都显得有些悲壮,这是一种明知生活中充满了艰难险阻,但还在坚持性的自我安慰的状态,思缪看电视的时候,几次都想要流泪。

晚餐还算丰盛,荣义和李明斐两个人热热闹闹的做了很多,思缪给徐隽余打了两个电话,确定他有在好好吃饭,也确定他的身体并无大碍,这才放心。

思缪和荣义都和自己家人打了视频通话,不能回家过年,多少会让父母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思缪妈妈还差一点要哭出来,思缪忙劝着说,“大过年的可不能流泪,新一年还是要精神满满的出发的,”这才把妈妈的眼泪给劝回去。

“没想到你们都长大的这么快,”思缪妈妈这样说。

“哎呀,不要再这样煽情啦,要是真的无聊,你就给徐隽余打视频电话,让大明星给你表演唱歌跳舞,别总沉浸在这样的气氛里,”思缪说。

“嗨呀,这还用你说吗,你别说,小鱼唱歌是真的很好听,”思缪妈妈兴致满满,思缪一听就明白了,原来自己并不是第一个视频通话的人,徐隽余那边应当是提前交流过了,又到了一年一度怀疑谁才是亲生的小孩的日子。

只不过思缪给徐隽余发视频邀请,这人没有接,只是发了几张照片作证。

也就作罢。

大家都在盼望着生活变得好起来,在期待崭新的一年生活中能够多上一些变化,但是这样的生活变动,是让人措手不及的。

思缪并不敢真正的抱怨些什么,整件事虽然已经和她,和他们密切相关了,但是其实说白了,生活还是没有收到太多的影响,她能做的就是缩在家里,吃着之前囤下来的食物,算着日子,盼望着疫情能够尽早结束。

然而开始的走向并不明朗,思缪大学的时候参加过数学建模的比赛,是被柳依楠和魏然拖着参加的,两人虽然都不是数学专业的,但是那个时候参加建模大赛很流行。

国赛和美赛,思缪都被强行填上了一个名字,倒不是因为她的知识储备过硬,而是因为这人比较擅长写论文和排版,柳依楠和魏然都不喜欢做的事就统统塞给了思缪,她倒也做得开心。

那个时候的思缪,对数学建模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是被强行按在桌子前过了许多天,多多少少也能看明白一些,什么seir模型啦,什么r点啦,她倒是没想到,那个时候学来的知识,到如今竟然起了这样的作用。

学建模的第一项任务,就是研究传染病模型。

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把整件事都给完整的套路进去,思缪一时之间不知道,生活究竟是在给自己开什么样的玩笑,虽然并不算真正的了解,但是她大概根据当初建起的模型,模拟着曲线,发现整体情况还是在朝着更为恶劣的方向发展着。

这样的事情让她焦虑。

过年的这几天,思缪每天都抱着手机,看着数据的增长,发现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甚至期间几次,她都会感觉自己在浑身颤抖,开始没有意识的对家里进行消毒,焦虑又无助。

荣义发现这一点后,火速的从她手里没收了手机,又屏蔽了一些多余的信息,每天陪着思缪看一些无脑的韩剧,想要把她从这样的情绪中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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