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领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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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修特说完，屋内的沉默便迎来了终结。
贝西、伊鲁索、加丘、霍尔马吉欧、梅洛尼……暗杀小队的成员们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坚定地走向里苏特和普罗修特的身旁，无一人退缩。
里苏特朝他们郑重地点了点头，普罗修特则拍了拍第一个朝自己走来的贝西的肩，微笑着摸出口袋里那把上了膛的左轮，一颗一颗地卸下它的子弹。
一、二、三……他一共往里面塞了五颗子弹，值得庆幸的是，它们没有一颗在这里发挥了作用。
在里苏特决定背叛组织的那一刻起，这间安全屋里就只能有“背叛者”。
如果刚才有人选择了“忠诚”，那么等待他的就将是一颗来自背后的子弹。
普罗修特非常珍视同伴之间的情谊，但绝不会为此手下留情——黑帮的世界容不下仁慈，与自己选择了不同道路的“同伴”就不再是同伴了。
敌人和朋友，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一线之遥……放任一个知道自己和同伴底细的家伙在外游荡太危险了，就算他朝着圣母像发毒誓不会将他们的一切泄露出去，普罗修特也会选择直接杀掉，一劳永逸杜绝后患。
毕竟，能让他绝对心安地交付后背的，除了同伴，就只有死人了。
而现在，安全屋内唯一一个还没有表明立场的，就是布加拉提小队的那个小鬼了——他似乎是被里苏特宣布的消息吓到了，这会儿才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普罗修特不动声色地将最后一颗留在了左轮手枪的枪膛里。
“……布加拉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年朝自己的队长尖叫着，看起来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而被部下叫住名字的妹妹头男人脸上满是歉意：“抱歉……等回去之后我和乔鲁诺会跟你详细解释的，米斯达。”
“见鬼，你们到底——”年轻的枪手还想说什么，却忽然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乔鲁诺绕到他身后，用装文件的公文包不轻不重地把他拍晕了。
“抱歉，打扰到各位了。”金发少年一边吃力地将昏过去的同伴拖向门边，一边彬彬有礼地与他们道别，“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对了，别忘了今天下午的‘安排’，里苏特先生。”
布加拉提见状也赶紧三步并两步过去替他扛人，“钢链手指”的力气此时派上了用场，轻轻松松就将米斯达像提一袋大米一样提了起来。
“……”里苏特盯着乔鲁诺和布加拉提，一时间只觉头疼，这两个人今天已经在自己小队的安全屋里做了太多难以想象的事情了，“放心，我会去监狱的……全黑的瞳仁很少见，想来那边的狱警和法医也不会对我的身份起疑。”
“麻烦了。”金发的少年闻言露出微笑，礼貌地冲屋内所有人欠了欠身，随即跟上同伴的步伐离开了。
里苏特凝视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金色的阳光下，随即沉静地开口：
“……梅洛尼，去调查这个乔鲁诺乔巴拿的全部身份信息，霍尔马吉欧、贝西，去整理东西，我们得换一个安全屋待了，加丘、伊鲁索，把附近的‘耳目’——无论是哪一方的——都全部做掉。”
被点到名字的人顿时各自散开了，这时，里苏特将那双漆黑的瞳仁转向了身旁最后一位待命的同伴和部下，语气冰冷：
“……普罗修特，你去跟‘boss’汇报，告诉他，布加拉提小队正随时准备‘谋反’……记得把刚才‘谈判’的录音也交上去，免得到时候被反咬一口。”
普罗修特故作讶异地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做工细巧的录音笔：“……哪怕他们手里有索尔贝和杰拉德，你也不打算跟他们合作要我说，至少他们看起来比‘boss’真诚多了。”
“索尔贝和杰拉德既然已经是植物人，那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我很感激能有人为他们‘收尸’，但这不代表我们得为了两个‘死人’而卖命。”里苏特道，“至于‘boss’……普罗修特，我们从来不应该是‘boss’的一把‘刀’，无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叫迪亚波罗还是乔鲁诺乔巴拿。”
“我们已经受制于人太久了，是时候为我们自己战斗一回了——你知道的，我们理应得到整个那不勒斯，而不是区区四成，或是现在这个窘样。”
“我们将‘背叛’组织，并不是因为乔鲁诺乔巴拿或者布鲁诺布加拉提，而是出于我们自己的意愿……为了已死的索尔贝、杰拉德，为了我们所忍受的一切不公，为了本该属于我们的权力和荣耀。”
普罗修特听完，慢慢勾起了嘴角。
他优雅地朝里苏特鞠了一躬，在后者手背上留下一个本应给予“教父”的轻吻。
果然，这才应该是他选择追随的“领袖”。
“……tu sei il mio legittimo re, e seguo la tua volontà, don risotto.（意大利语：您是我合法的君主，我将遵从您的意志，唐里苏特。）”
米斯达直到回到自家小队的安全屋才悠悠转醒。
只不过，当他看到乔鲁诺正独自一人倚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看书的时候，他又赶紧闭上了眼皮。
圣母玛利亚保佑，千万别被这小子发现我已经醒了……鬼才知道这家伙又会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该死的，布加拉提到底是犯了哪门子病才把这么个祖宗招惹过来的
——光是知道了“boss”的真名这一条，就够自己在那不勒斯死上八百回了！
“……米斯达，你已经醒了吧我看到你的眼皮在动了哦。”
这时，一个温和的少年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简直像是地狱里来索命的恶鬼。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或者布加拉提的吗关于‘boss’的身份，以及……我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