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渺沧海之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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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宁瑶师姐处回来，林云直接锁死房门，再次端坐在蒲团上。
随着功法运转，真气缓缓从丹田流转至右眼。
不同于此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如今当他再次进入仙府，眼前终于出现了变化——白雾散了一块。
蹲下，抓起黄土。
“此地土质松软，碎石杂物不多，尽管所含的灵力尚不够充沛，倘若开垦得当，多撒些五灵砂等灵肥养上些许时日，用做下等灵田倒时绰绰有余。”
除去寿命，武道修行也烧灵石。
作为拥有丰富灵植经验的杂役弟子，林云几乎一眼便可判断土壤的好坏。
毕竟入门五年，他向来是最踏实肯干又勤学好问的弟子，故而除去无法施展土龙翻、行云布雨等耕作术法，他几乎与宗门中的低级灵植夫无异，所以樊杰才让他区区一个杂役弟子去照看灵田。
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不过若要开垦灵田，少不得借助灵植工具。眼下我既能以肉身进入仙府，带些灵植工具理应不成问题。只是仅有眼前丈许长宽的方寸之地，想必还是不够用。”
双手环臂，左手食指无意识地在右手手臂上点了又点。
“白雾之后定然是未知的事物，若贸然探索恐有危险，不如且往前试探几步，倘若真遇到危险，以我的反应足够及时退出仙府。”
决定之后，林云果断往前走。
眼看即将到达白雾边界，他小心翼翼地捡起路边的土块向前轻轻一丢。
白雾中顿时传来土块落地的闷响。
‘看来白雾后是平地，而非悬崖峭壁之类的地形，又因为没有水声，想来亦非溪流湖泊。可以继续往前走。’
然而想要往前走的少年才迈过半条腿，却又猛地停下，始终保持着抬腿的姿势良久。
‘很好，我的右腿没事，说明白雾本身只是白雾，并不会吞噬闯入其中的生灵。’
终于将脚面缓缓踩了下去。
旋即，左脚跟上。
下一刻，林云终于置身于浓雾中。
‘雾太浓了，根本看不见东西……奇怪，为何方才还能听见微弱的风声突然听不见了’
‘糟糕！莫非是白雾影响了我的视觉和听觉’
再运功感应。
没想到，气感竟也出现问题，他此时同样突然感受不到灵气了！
‘怎么会！’
赶紧蹲下，林云在地面上抓了抓。
先是将黄土靠近鼻子闻了闻，继而又搓了搓，粗糙的颗粒在他手中摩擦，顺着指尖落下，被风吹得扬扬洒洒。
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嗅觉与触觉皆在。’
人的五感皆可用以感知外界变化。
若是五感尽失，哪还有办法觉察危险
‘再试试，如果丢失的二感确定不能恢复，便马上退出仙府，从长计议。’
然而当他抬头，不经意间却有道红色光芒转瞬即逝。
揉揉眼睛。
‘红光’
可等了许久，神秘的红光却如同是消失一般，再也无迹可寻。
‘错觉不对！光芒闪过的瞬间，我不仅仅是看到，更感觉到了光芒中所蕴含的那股极为活跃的灵气，从五行上划分，应当是火灵气才对。’
‘那瞬间，我绝对是恢复了视觉与气感。’
林云停下脚步，闭上眼试图再次感应灵气。
‘奇怪，怎么又感应不到了’
‘莫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谁知。
刚想睁开眼继续观察四周，又在翻开眼皮的瞬间再次捕捉到了一抹光芒。
黄色的光！
此后三番五次地闭眼睁眼，气感时有时无，林云不禁感到几分浮躁。
‘怎么回事！’
‘而且为何颜色变了若是我的感知没出错，应当是金灵气！’
林云左手抵着右手肘部，与此同时又将虚握的右拳放在嘴边，用牙齿轻轻啃咬着食指的第二根骨节，陷入沉思之中。
‘可为何当我完全睁开眼之后，反而消失不见了’
‘莫非是必须看与感知同时进行并且睁大了眼睛看反倒不行，需在双目迷离之时方可窥见’
‘看?’
回忆着先前睁眼的情形，林云猛地一怔。
林云七岁时经历云国灭国，身为摄政王世子的他当年几乎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回的人间。
因为有过东躲西藏的遭遇，他自小便与常人不同，睁眼时从不两眼同时睁开，而是先眯开一道缝观察。
而先睁开的那只，正是右眼！
‘是了，仙府正是融合在我的右眼之中！’
想到这里，林云猛地闭上左眼。
下一秒。
投映在右眼中的世界骤然变幻。
红、黄、蓝、绿、棕、紫、青……
万物不再有固定的形状与线条，悉数化作斑斓的色彩，仿佛是晕开的水彩，又仿佛一条条五光十色的线，彼此交织缠绕，却又泾渭分明。
‘红色是火灵气，黄色金灵气，蓝色水灵气，绿色木灵气，棕色土灵气……可其余颜色是什么为何我从未感应过它们’
‘莫非这世间除了五行灵气，还有别的灵气’
林云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只是很快，他又被不远处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不同于随意流动的灵气线条，约莫丈许远的地方似是矗立着一物。
在万物皆不再有固定形状的右眼中，此物俨然极为特殊。
‘上载方形之物，横短竖长，下乘圆形之物，扁而窄……这应当是一座碑。’
来到碑前，伸手。
岂料只在指尖触碰的瞬间，天地间猛地卷起一道罡风，自石碑为中心朝外荡去。
睁开左眼，身边的白雾悉数消失，世界也重回原本的样貌。
他的感知更为清晰了。
面前果然是一座石碑，方形碑身古意盎然，兽形碑座栩栩如生，乃赑屃造型。
石碑浑然天成，不似俗物。
下方的赑屃神兽像，周身皆散发出极其强大的威严，仿佛并非石雕玉琢而成，而是真由神兽所化。
方形碑身看似虽无特殊之处，却到处纂刻着未曾见过的的文字。
与其说是文字，更接近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字符。
指尖滑过，字符宛如游鱼，在轻触的瞬间纷纷退开去。
林云刚觉得有些神奇，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像是被蚊虫叮咬的感觉。
连忙收回手指，含进嘴里。
却见留在石碑上的血珠瞬间被吸收，而那群字符游鱼更是纷纷钻进石碑下的赑屃像中，只留下“沧海一粟”四个金色大字。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