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前尘如梦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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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都下山去，能不能躲过这一劫，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你们只是杂役，外门弟子都算不上，没必要跟着宗门一起死！”
哭喊声，脚步声，甚至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声声萦绕在耳边。
睁开眼，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天空一片赤红，原本皎洁无瑕的月光被染上了一抹诡异的红。
有东西落在脸上，带着灼烧肌肤的温度。
少年摸了摸，红色的火苗在指尖雀跃地跳动。
是火雨。
“救命！救救我，俺还不想死！”
不远处。
面容黢黑的大汉被火焰包裹，在地上滚来滚去。
正值豆蔻年华少女被大火烧没了的双眼，眼窝空洞洞地望着，顺着脸颊淌下两行血泪。
死了，他们都死了。
火雨还在下，落在身上。
可在触碰肌肤的瞬间，火苗便如同是点着了白纸，在他身上蔓延出一圈又一圈烧焦的痕迹。
很奇怪。
明明自己身上烧了起来，他却不觉得疼。
突然间，后背传来一股推力。
回过头。
却见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站在他身后，眼中满是焦急：
“臭小子，还愣什么呐快跑啊！别回去。内门的人……都死了！外门也遭了殃，马上要轮到咱杂役峰，再不跑，真就没命了啊！别回去了，别回去了！”
说着，那人不由分说地又推了几下。
少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视线倾斜着离地面越来越近。
“砰。”
右脸被沙石硌得生疼，他的眼中倒映着满地烧焦的尸体。
火雨落在他睫毛上，下意识眨了眨。
可当他回过神，眼前早已不见残垣断壁与漫天的火雨的踪迹，只剩一条曲折幽长的羊肠小道。
白雪皑皑。
而他，板板正正地站立着，双脚踩在坚硬的冻土上。
身边，依然是那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似乎是被人砸破了脑袋，血将整张脸都是染成了一片嫣红，却能依稀看出他眼中浓浓的不舍。
“跑啊，臭小子，别管我了。整个外门里，老房我最喜欢你小子！可是臭小子啊！老房真的只能陪你到这里啦……”
“跑啊，一直往前跑，别回头！”
“别死，替我，还有他们好好地活下去！”
下一刻，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两边的景色在飞快地倒退，风吹在脸上，刮的面皮生疼。
……
屋外的光透过窗口，打在脸上，少年揉了揉惺忪的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夜他难得睡了个安稳觉，没再做那个恐怖的梦。
“笃笃笃。”
有串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推开门，片片雪花随风而至。
少年穿着单薄的夏衣，忍不住抖了抖。
“呜，好冷，怎么突然下雪了”
然而就在门被要关上的瞬间，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嗖！”
望着窜进来的云猫，少年下意识伸出手，揉了揉小白的脑袋。
“怎么林云昨日才刚下山买米粮，今日你便如此寂寞，往我身上靠，当真不怕我的赤阳灵脉了么”
云猫亲昵地蹭着手掌，少年惬意地笑了起来。
屋外，漫天的风雪早已将一切都吞没。
“奇怪，我分明记得现在是夏日。”
“嘶～算了，还是赶紧换身过冬的厚衣裳，太冷了，这日子都快赶上云浮城的隆冬了。”
“真叫人难熬。”
“咕噜！”
响声如雷，少年摸摸肚子，嘀咕道：“才半日未进食，怎会如此饥饿对了，我记得林云在灶台给我煨了赤稚鸡汤，嘿嘿正好拿来填饱肚子。”
少年说着抱起云猫，举在面前蹭蹭鼻尖。
“走咯小白，咱吃鸡去。”
厨房里，灶台上摆着个缺了口的破瓦罐，罐身结着蛛网。
膛口中的火亦是不知灭了多久，早已变得冷冰冰的，挂着冰碴子。
少年却仿佛看不见，饱含期待地掀开盖子。
霎时间，有股酸涩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云猫大叫两声，飞快地溜下少年的肩膀，逃命似地跑去门口透气。
可不知为何，它并没有离开，而是蹲在角落里，默然地盯着少年。
那双幽绿的兽瞳中，不知为何总是蒙着浓浓的雾色，看起来既悲伤又眷恋。
“臭小子，几日不见厨艺怎能生疏成这样这是人吃的”少年摇头苦笑，朝云猫招招手，轻声唤道：“走吧小白，我还是带你出门找点吃的吧，指望林云那笨蛋，还不如指望我……指望我……”
怔了怔，少年摸着长出胡茬的下巴，不禁歪了歪脑袋。
“咦”
“我是谁呢”
……
“喵～”
温柔的声音将少年唤醒。
睁开眼，不知何时他竟站在一座高大的院落前。
雕梁画栋、飞檐翘角，用的石砖也是品质极好的大理石砖。
少年没能记住自己最后到底吃了什么。
他最近的记忆总是不太好，时常忘东忘西。
“喵呜～”
云猫咬着他的裤管，叫声急促。
“怎么了，小白”
直到这时，少年才终于听到院中传来的巨大声响。
“马了个巴子！还以为再不济也是个曾经的仙门，能有点值钱的宝贝，结果什么也没有！”
“会不会是被林子里遇见的那小子抢先了”
“呸！老子立马回头宰了那小子。”
“不急，咱仨可是沿着从前送货的路，又翻了好几座山头才来的，绝不能走空，先把这里有的东西都给带上。”
“对！”
屋内，翻动的声音愈演愈烈。
少年却有些迷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除了他，便只有林云一个人类。
难道他们口中遇见的人是林云
‘他们要伤害林云！’
念头一闪，一股油然而生的戾气渐渐萦绕在眉宇间。
“住手！”
少年背着双手，一脚踹开大门。
魁梧高大的壮汉一见到少年，立马露出一副凶恶的神情。
“哟呵，来得正好。老子还没去找你，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识相点就快宝贝通通给我交出来，不然老子要你的狗命！邋邋遢遢的小乞丐，也想独占仙门的宝贝，真不怕撑死！”
“仙门”
这里不应该是他和林云从小到大的家吗
什么仙门
突然间，识海深处传来一阵刺痛，少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宛如潮水淹没的窒息感渐渐涌上心头。
“砰！”
眼皮抽动几下，少年直挺挺地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