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人世无常总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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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至先天境之后，少年并没有急着离开秘境，而是连续五天服用天元果用来稳固境界。

托灵果之福，不止稳固了境界，顺便还淬炼了一番肉体。虽说服用时，这如同蚂蚁啃噬血肉骨髓的感觉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但是就结果而言，只有俩字——值得。

武道一途本就艰难，林云要是害怕这点小痛小苦，索性不如躲在秘境里颐养天年。

不过只是五枚二品上阶的天元果炼化完毕，少年的境界就已经是到达了先天境一重巅峰，甚至都可以尝试冲击二重境界，足见灵植、丹药之类是多么的宝贵，也难怪修真世家里总有那么多天资卓越、惊才绝艳之辈。

便是靠着这些，也能硬生生堆砌出一个高手来。

可惜林云注定不可能仅仅依靠种田度日。因为在这一方沧澜天下，没有实力，便只能挨打。

就好比岑瑛，哪怕是混到了南延皇商的地位，还不是说倾家荡产，就倾家荡产。

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打铁还靠自身硬。任有宝山万座，守不住，不也白搭吗

‘唉，也不知岑姑娘她如今过得可好’

……

无星无月的西陵大漠，骑在驼峰间的少女不知为何，突然间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啊嚏！”

随着这声响彻夜晚的荒野，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宛若鬼火，一朵一朵接连在夜色中绽放。

岑瑛赶紧攥住缰绳停下骆驼，抓向腰间的木符刀。

“不是妖兽，只是一群沙漠狼。”齐格西努笑了笑，显然对岑瑛的反应很是满意，“你不用担心，尽管放手试一试，万事还有我。”

于是少女高举木符刀，刹那间天空好像被劈开了一道口子，绚烂星光从缝隙间漏下，宛若萤火汇集在短到不过三寸长的木刀上。

本该暗淡的木刀，竟发出夺目光芒。

“繁星落尘！”

星光化作利刃，射向不远处，而后便只剩沙漠狼的哀嚎。

干脆利落得没有丝毫悬念。

大汉抬头，望着天上已经重新闭合的星河缝隙，嘴角勾着一片笑意，藏也藏不住。

云岚巫族至高无上的祈星术，不论看多少次也觉得赏心悦目。

遥想刚离开南延之时，岑瑛还万般不信自己竟是云岚巫族圣女，于是齐格西努索性直接把人扔进了马帮之中。

这些所谓的马帮正是西陵大漠上的悍匪，一个个嗜血如命，穷凶极恶，岑瑛当时差点没吓晕过去。

于是这个外表看似柔弱，但实际上泼辣至极的姑娘，把齐格西努从祖上问候到儿孙满堂。不过紧要关头，她倒是赶在齐格西努出手前顺利用出了巫术。

有的人好像就是这般，不逼一逼，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多么强大。

不过才刚觉醒血脉，少女便能连接星河，发出星尘一击，这可是比索兰的巫卜、阿克雅的御水还要稀罕的祈星术。

说起来云岚巫族都已经有整整五百年没出现过可以使用祈星术的人，没想到竟出现在这么一个“血脉不纯”的圣女身上。

原本巫族圣女落到这么个只有一半血脉的巫女身上，就已经是够可怜的了。哪怕是奉命而来的齐格西努，也不是没在心里怀疑过，是不是天要亡他们云岚

如今祈星术一出，他连心里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得荡然无存。

只是一想到那些身处在云岚暗处的黑影，而今已经追到了西陵，齐格西努便又觉得任重而道远。

越是宝贵，越有拼上一切保护的价值。

云国覆灭不到十年，就连云岚建国也就七八年前的事情。可偏偏好不容易稳定局势，便又有一股力量开始暗中积蓄。

齐格西努不知道他们是谁，又隶属于何人，目的何在

不过他最怀疑的，莫过于云国的遗民。毕竟云国灭亡对一个国家而言还不够久，想要死灰复燃的人断然不在少数。

尤其是，穆寒氏的遗民。

如今，他因为一个少年的出现，打乱了全部的计划。不仅误了回云岚的海船，需要借道西陵不说，还被那群影子给咬住了尾巴，倒真应了索兰的占卜。

不过祸之福所伏，这一路上单是杀人越货，让他在生死打斗间产生顿悟，成功突破到了气合境。

甚至于连岑瑛的祈星术也用得越发熟练。

当然，少女最缺的还是胆识与自信。

毕竟几个月前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寻常少女，即使骤然间有了足以匹敌练气士的巫族力量，一时半会也习惯不了。

如今杀狼她敢，杀人的事情，姑娘还有些不愿意，当然除了性命攸关的时候。

一个人哪怕再怎么胆小懦弱，在杀人跟被杀之间，也不会选择被杀。

岑瑛是圣女，但不是圣母。只要把握住了这一点，他便有无数种手段来训练少女。

齐格西努望着已经翻下骆驼，雀跃着脚步把沙漠狼装进纳宝囊里的少女，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那个不过两面之缘的少年。

那个害他误了回云岚的少年，倒是在性格上与岑瑛类似。

额，当然了，还有一样的锱铢必较，不喜欢浪费。

说实在的，沙漠狼的皮毛粗糙丑陋，在西陵值不了什么钱，换作是他根本不会费心费力，自有秃鹫会把尸体吃干净。

但即便如此，少女脸上还是洋溢着满足和自豪，将沙漠狼一只不落地扔进纳宝囊中。

齐格西努将目光拉回近处，望着无边无际的黄沙，哼唱起古老的旋律。

岑瑛听了，不由得回首望去，只见大汉坐在骆驼背上，呼啸的风声与驼铃声好似伴奏，和着低沉悠远的哼唱，显得格外的苍凉。

雪原的古语，据说那是诞生于九天界之外的语言，齐格西努会，而岑瑛听着也不陌生。

……

“啊嚏！”

睡至半夜的少年突然间打了个喷嚏，一低头看见云猫正窝在他身边，把他的被子全都踹到了床底下。

少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将被子重新盖好，这才沉沉地再次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回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还在丹霞洞天的厨房里忙活。

身穿广袖裙的少女从门外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张嘴便是喊他来试试她新研发的药膳，而房长富那圆润的肚子就在他跟前晃悠，还有灶头上，火苗舔着瓦罐底，正咕噜咕噜地煨着罐赤稚鸡汤。

醒来时，少年怔忡了许久才从虚妄里落回现实。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如今的他有了长进，可想要守护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

就连那日在山林里，约定好再来猎一次的香麝，时至今日竟成了句永远也无法兑现的承诺。

“人世无常总如常。”

少年望着秘境里悠远的蓝天，仰头喝光了壶里的最后一口酒。

“吴庆，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