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认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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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至冬女王的低调神秘不同，芙宁娜这位枫丹的神明自踏入遗珑埠开始便如同巡游各国的明星一般行事高调。不过短短半日，她便用自己精湛的演技成功地让璃月人民记住自己乖张不羁的形象。
芙宁娜其实并不喜欢如此浮夸又肆意张扬的形象，只是考虑到遗珑埠一直跟枫丹有商贸上的往来，芙宁娜才不得不将自己在枫丹经营多年的形象贯彻到底。
在芙宁娜以枫丹大明星的姿态出现于遗珑埠的大街上的同时，刚刚在客栈放下行李的纳西妲正巧在窗边看见芙宁娜的身影。芙宁娜这副张扬肆意的模样与纳西妲心中认知的她相距甚远，这让纳西妲不禁有些茫然。
但很快，纳西妲便回想起那维莱特曾经告诉过自己的话——“芙宁娜在政治上的处事方法很是沉稳妥贴，可在枫丹民众面前的言行举止都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肆意。”
在那个时间点，纳西妲还不明白那维莱特这句话的意思，甚至觉得那维莱特对芙宁娜的了解可能不如自己。于是她在那时用质疑的态度尝试反驳那维莱特：“啊可是芙宁娜小姐看起来很非常可靠...”
“嗯，她的确是可靠的人。最开始的时候我也跟大家一样觉得芙宁娜是个捉摸不透的人，直到一起共事了好些年我才总算理解了芙宁娜的煞费苦心。”
也许是因为那维莱特对自己的质疑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纳西妲便壮着胆子继续追问了下去：“你说的煞费苦心是...什么意思”
“我的老师曾经给我解释过芙宁娜表里不一的行为举止到底意味着什么。她是在灾厄之后才在人们面前出现的神明，要想以最快的速度重振枫丹，她就必须获得枫丹民众的信任。”
“为此，芙宁娜不得不成为让绝大部分满意、或者让绝大部分人心悦诚服的神明...”
那维莱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眼神如今还让纳西妲历历在目。尽管纳西妲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听到这番话的第一感想是什么，但此时的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眼前，在街道上被热情的民众团团围住的芙宁娜就是那维莱特口中那个符合人民期待的神明。
望着芙宁娜在人群的簇拥之下展露骄傲而自信的笑容，纳西妲才明白芙宁娜一直没有向他人吐露的艰辛。既要在明面上维持着民众的期待，暗地里也得为管理国家劳心劳力...
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像芙宁娜一样做得如此完美呢
明明她跟自己都是灾厄之后新上任的神明，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情况，纳西妲不禁有些自惭形秽。似乎是想要明白自己与芙宁娜在旁人眼中的差距一般，纳西妲回过头去询问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风纪官：“贾萨拉，你心目中的神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站在纳西妲身后的贾萨拉愣了一下，随后一脸歉疚地开口：“纳西妲大人，很抱歉。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冲动给贾萨拉带了困扰，纳西妲连忙劝慰道：“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贾萨拉在风纪官里算得上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因此大部分审问犯人的工作都是交给她来进行的。也许是因为在工作中的日积月累，她一眼便看出了纳西妲心中的惆怅。
联想到刚刚纳西妲突兀的提问，贾萨拉便鼓起勇气出言安慰：“纳西妲大人，我觉得您不需要考虑这么多。无论您是怎么样的神明，我们都会跟随您的...”
贾萨拉的声音有些粗旷，却意外地透露着说话人的坚定。纳西妲从未想过自己随意从风纪官中挑选的人竟然会如此的体贴，满心欢喜的她压抑着自己心中的雀跃，柔声道：“谢谢你。”
在这短暂的小插曲之后，纳西妲便拿出了自己带过来的资料开始翻阅。熟悉的一字一句落入纳西妲的眼中，她不禁又开始回想起自己在被囚禁的期间，须弥到底遭受了多少的伤害...
放下笔记以后，纳西妲便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参与这一场和谈会的目的。尽管现在须弥没有足够的力量与其他六国抗衡，但她确实需要为须弥在这些年里受到的伤害讨一个公道。
如今，站在自己身边的贾萨拉、守在房门外的沙宰曼也都是为了这样一个目的而跟随自己来到璃月的。
纳西妲很清楚，须弥城的大家之所以愿意跟随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贤能，而是期望她能在大贤者彻底倒台以后以最快的速度复兴须弥，为所有须弥人谋求真正的福祉...
只是纳西妲心里明白，无论是大贤者的倒台还是须弥城的解放、对阿如村实验室的调查...这些都是依靠他人力量得到的成果。
虽然纳西妲已经在须弥城站稳了脚跟，可她对自己是否能够对得起民众的期待还是相当的担忧。在她看来，若不是在偶然间得到了芙宁娜的帮助和那维莱特的指点，光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
心事重重的纳西妲甩了甩头，她在心底里告诉自己——现在灰心丧气还太早了，自己应该要趁和谈会正式开始前的这一段时间好好做准备...
毕竟须弥与有着完善的政治配备的其他三国不同，由于须弥的教令院仍处于势力重整的阶段，纳西妲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学者来参与这一次的和谈会。
因此，这一次的和谈会...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攻克难关了。
尽管纳西妲已经从关闭的虚空网络中获取了大量的知识，但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将学到的知识用于实践之中...心中多多少少都会为眼下这样的情况而感到不安。
为了增强自己的自信心，纳西妲一直在心中不断复习着虚空网络中的知识。直到午后两点的钟声响起，她才带着随行的风纪官迈向遗珑埠西北方的钟楼。
走过被千岩军层层把守的山道，纳西妲一行人总算来到了这座看起来小巧玲珑的钟楼门口。
正当纳西妲疑惑岩王帝君怎么使用如此狭小的空间作为和谈会场时，负责看门的千岩军为她打开了大门。与纳西妲所想的不同，门后的并不是昏暗窄小的房间，而是一条向着远方延伸的走廊。
纳西妲深吸了一口气便大步踏了进去，她一边感受着空气中传来的温暖气息一边思索着这片空间的情况。
若是按照自己实际观测到的钟楼来看，里面不可能藏有这般明亮又宽敞的走廊，那么现在的情况只能是通过钟楼连接到了另一处神秘的空间了。
随着纳西妲一步步地前进，走廊两侧的景色也在不断变换着，时而是如同琉璃七色一般的无数水池，时而是巍峨群山间掠过的云雾...
等到纳西妲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时，所有的来宾早已在席间落座了。晚到一步的纳西妲有些尴尬，却也极力维持着微笑坐到了席间的最下首。
而在纳西妲坐下的那一瞬间，位于钟离左侧的邦雅便轻轻地举起了手：“既然各位都到齐了，我们就直接来谈这一次的正事吧。”
纳西妲还来不及打量席间的众人，注意力便被邦雅吸引了过去。尽管邦雅的语调里透露出一丝的着急，可她的声音和脸色却像毫无感情一般的麻木和冰冷。
钟离抬眸看了一眼纳西妲，随后便有一只仙鹤为纳西妲奉上了热茶。在纳西妲触碰到杯子的同时，坐在主位上的钟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邦雅小姐既然有话想说，相信各位也都会卖你一个面子。”
纳西妲下意识地扫过席间各人的表情——坐在主位的钟离一副公正无私的模样，在他下首的芙宁娜则是满脸自信地眯着眼，而在次下首的邦雅依然面无表情。
“鲍里斯，念吧。”
在邦雅的一声令下，站在她背后的男子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一叠纸张，随后用一字一句地念出了纸上的文字：“今日邀约各位举行和谈会，首先要向各位禀明我们至冬国所犯之罪...”
纳西妲先是看了一眼如同死水一般没有变化的邦雅，随后便环视了一周那些站在神明背后一脸惶恐的政客。
在鲍里斯念完这如同罪己诏一般的前言后，纳西妲意识到至冬国于这次和谈似乎准备了十拿九稳的策略，她的心里不禁有些慌乱。
“其一，借外交商贸之机干涉他国内政、以丰厚利益吸纳他国人才...”
这第一条罪状的内容便出乎了纳西妲的预料，她从未考虑过至冬会如此直白坦然地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盘推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纳西妲便发觉自己前面准备的指控也许根本派不上用场了...
当纳西妲正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至冬这如同认罪伏法一般的行为时，她却发现席间的钟离和芙宁娜都非常放松。他们就像完全不为眼下的状况发愁一般，淡定地品尝着茶水。
“其二，深入研究军事科技，军队所到之处皆有武力震慑威吓百姓的恶行...”
纳西妲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之后便认真地抿了一口热茶。她很清楚，至冬的认罪伏法只能让大家在商谈赔偿时酌情少付出一些代价，并不能真正意义上地脱罪...
可纳西妲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他们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也敢于直言不违地向世人宣告自己的罪行...为什么还会出现眼下这样的局面呢
还是说，至冬国放出这份罪己诏不过是他们实行计策的一环
在纳西妲的思考中，鲍里斯已然念到了与须弥息息相关的那一项罪行：“其三，以强硬手段沾染灾厄，促使地脉恶化...”
听到鲍里斯陈述这一项罪行时，纳西妲总算从其中发现了端倪——这份罪状里的描述太过避重就轻了，他们根本不是真心为自己犯下的过错反省...
纳西妲没能忍住心中的愤慨，猛地一拍桌子看向邦雅：“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你用这种粉饰太平的方法就能掩盖真相！”
被打断的鲍里斯吓了一跳，只好茫然失措地看向纳西妲。
钟离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本正经地看向纳西妲：“既然你说邦雅小姐的陈述有误，想必你已经搜集好相关罪行的罪证了吧”
纳西妲直接朝着钟离递出自己在赶路过程中翻看过无数遍的文件，下一瞬间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小手，而那些文件便全都落到了钟离的面前。
钟离拿起文件的同时，以威严的眼神扫了一眼提出异议的纳西妲与无动于衷的邦雅：“作为和谈的见证者，我会参考须弥提交的证据来判别至冬的认罪宣告是否属实。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芙宁娜对于钟离这明摆着不容置喙却又特地开口询问几人的行为感到有些好笑，她点了点头轻声应下：“我自然是相信岩王帝君的。”
在芙宁娜发声以后，纳西妲也附和道：“嗯，我也相信契约之神会有公平公正的判断。”
邦雅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芙宁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我本来只是想节省一下大家讨论的时间。至于魔神布耶尔所说的...”
在她短暂的停顿中，众人都察觉到邦雅的语气里有了一丝不耐烦：“至冬的罪证就以她说的为准好了。我们今天要谈的大事，没必要抠这种小细节...”
而纳西妲作为提出异议的当事人却难以接受邦雅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她瞪了邦雅一眼开口质疑道：“你说...至冬的罪证只需要凭我一口之言就能确定下来，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国家蒙受不白之冤吗”
邦雅此时才第一次正眼打量起坐在最下首的纳西妲：“哪有什么不白之冤，座上不是还有我们严明公正的摩拉克斯先生吗倒是你...”
“魔神布耶尔...你真的认为自己有资格坐在这里成为我们的一员吗”
望着邦雅的眼里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纳西妲不由得背后一凉。而邦雅似乎是察觉到了纳西妲心中的不安，很快便转移了视线不再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