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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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德尔王国是芙蕾雅大陆最北端的王国。其西北有高加索山脉作为天然屏障，除了偶尔会因为食物短缺下山袭击人类的飞龙种，没有其他的威胁。北面则是无尽的大海，由于海中魔物猖狂，目前本世界甚至没有海船的存在，是格兰德尔王国的海产品主要来源。
东方，格兰德尔的利贝尔兰德领和吉恩法王国接壤。那是一群神棍的聚集地，因为这个世界确确实实存在过神只，也处于魔法和神术对峙的局面，法王国特别看不惯魔法师，认为他们是异端，动不动就出动骑士团要灭他们九族。
由于跪倒在神权之下，就能获得地位的正统性，格兰德尔姑且是法王国的盟国。格兰德尔的王族，也都会在十六岁成年之日，接受法王国的洗礼，成为圣教的教徒。
东南处的伊戈尔兰德领附近，坐落着大量的小都市，它们统称为祖安商业联盟。作为永世中立的联盟，除了钱和信誉，在那边都起不到什么效果。换句话来说，只要给的钱够多，祖安商业联盟什么活都干。祖安和吉恩法王国关系极差，碍着中立的旗号，以及周边各国的钳制，法王国无法动武，才保证了该地区微妙的和平。
西南防卫的埃德尔兰德领，则是和【灿】帝国接壤。灿重军武，是一个新兴的大型帝国。埃德尔兰德领的国境那边每年都要小打个四五场战争，所以灿和格兰德尔王国可以说是死敌。在这样的环境下，埃德尔兰德边境伯也被认为是格兰德尔的守护神，其麾下也是格兰德尔最为精锐的【怒熊军】，影响力非同小可。
格兰德尔中央，则是整个王国的王都格兰德尔。最近格兰德尔城周边并不怎么安分，其最大的理由是因为国王已老，传出了试图立储的风声。王位是一种能让人疯狂的东西，宫内原本还会装模作样互相问好的兄弟姐妹们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
唯一没有被卷入争斗圈内的，正是国王最年幼的女儿伊利斯d格兰德尔。伊利斯虽然是一个长相娇小可爱的金发小萝莉，不过其性格随她的母亲——埃德尔兰德边境伯的女儿，高傲、尚武且任性。
“捷奥，兄长他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啊。我都好久没出城了，快憋地受不了了呢。”
伊利斯趴在草坪上，两只小脚啪塔啪塔乱甩。如果她的女仆拉拉还在，一定会出声制止这种不雅的行为。可惜此时在一旁陪同的，是一只穿着重甲的猪鬼。
“……不好说，我没资格接管这类的情报。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先离开王都，到你娘家避避风头。”
那只猪鬼一身赤铜色的皮肤，比普通的绿色猪鬼强壮许多。这只被称为捷奥的猪鬼坐在一旁，冷淡地回答道。
伊利斯不被众人所认可的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在两年前任性地养下了这一头猪鬼。作为最卑劣的魔物，猪鬼本来连称为王族的家畜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伊利斯几乎是以骑士之礼供养着捷奥的。
因此，伊利斯在坊间的外号是【醉狂姬】。即便是溺爱着伊利斯的现任国王，也不会将她列为王位继承人一列。养猪鬼做家畜，在当时的人类眼中和养火星异种当家畜没什么差别，被算作是一种私德的败坏。
“我才不要回去，外公大人不许我握剑诶！不是很过分吗”
“……”
捷奥平时不怎么说话。前世它就是一个死肥宅，交流方面本来就有障碍。今生转世为一只猪鬼，还要侍奉一个女孩，是一种比想象还要严酷的苦行。
（也难怪猪鬼被人所忌讳，没想到这具身体的暴力冲动那么严重。）
捷奥皱着光秃秃的眉头，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朝主君露出在外部的大腿望去。猪鬼的本质是暴力的集合体，它们的暴力冲动远超其他的生物。而暴力冲动，并不仅仅是追求打架、杀戮而已，支配异性繁衍后代的本能，其实和暴力冲动也一根同源。
说白了，每天不出点人命，或者出点别的命，猪鬼就会浑身难受。虽然捷奥拥有前世的记忆，不过本质上还是一头猪鬼。被人类用隶属的颈环支配着，不能随意对他人使用暴力，更没有（哔——）【自主规制】的机会，这二年来日子过的可不舒服。
（这就是生命的代价啊……）
当然，为了生存，以及救下自己一条猪命的恩情，捷奥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捷奥只能站在一旁，保证自己的余光不会看到一些白白的地方，同时心里默念大悲咒来驱逐邪念。
（等拉拉回来，再进言一次吧。皇子夺嫡，不是伊利斯应该参与的事情。）
捷奥如此想道。虽然和伊利斯不同，伊利斯专属的女仆长拉拉对捷奥绝不友好，不过事关伊利斯的安全，她应该会暂时摒弃成见，站在自己这一边才对。
这么想着，时光慢慢流逝。捷奥将四人份的黑面包吞下，默默地守在房门外站岗。很快，女仆们伺候完伊利斯用餐，很刻意地和门口的捷奥拉开距离快速跑开。这样的歧视，捷奥早已习以为常。
忽然，捷奥闻到一缕掺杂着血腥的焦味。猪鬼虽然视力一般，不过鼻子比人类要灵敏一些。一般来说，王城的御厨进行屠宰和生肉的处理，为了防止脏了偶尔路过的王族的眼，都是在封闭的地方进行作业。更不用说，还没完成抽血的步骤就开始炙烤，一般是不可能的。
捷奥龇着牙，轻轻敲响了伊利斯的房门。
“捷奥进来吧。”
“公主。我闻到了掺杂血腥的焦糊味，我建议你派个女仆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人做傻事。”
捷奥隔着门提醒道，不久，伊利斯从里面把房门打开，略显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不是叫你进来说嘛……女仆甲（懒得取名字），去厨房看看。”
此时的伊利斯临近就寝，身上穿着薄薄的丝绸睡衣。捷奥一对雄伟的獠牙龇了龇，这放给正常的男人都有点受不了，你就拿这个来考验自家的猪鬼真是嫌我老猪命长。
女仆甲得令离开，捷奥才轻声说明道：“如果只是有哪个王宫贵族在糟蹋厨房还算了，万一是城外有不法之徒起兵的动静就麻烦了。”
“不会吧。兄长他们谁手里有兵权要不要和父王说一声。”
看着露出担心表情的伊利斯，捷奥摇了摇头：“起疑的来源是我的嗅觉，如果没有得到进一步的证实，万一是虚惊一场，对你我的立场都会很不利。毕竟我只是一头猪鬼，比奴隶身份还要低的家畜，误报的风险太大了。”
伊利斯嘟着嘴，看起来并不怎么满意。不过她只是比较叛逆，本身头脑还是很好的，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回房开始翻衣柜。
捷奥猜到她是打算换身方便移动的衣服，只能说伊利斯对自己的信赖高的莫名其妙，无言转身靠在走廊墙壁一边。见伊利斯许久不出声，捷奥疑惑地朝门内望去，只见换成轻甲的伊利斯正满脸凝重地看向窗外。
“捷奥，你看看那是不是火光”
“……你不要难为猪，猪鬼夜视能力不如人类。”
捷奥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也凑到了窗边朝外望去。虽然猪鬼的视力和夜视能力都不怎么强，不过它依稀看到远处一团橙色的光芒。
“不等那个女仆了，去找你的父王。应该是出事了。”
“好。”
伊利斯从床边的武器架上将自己的细剑取下别在腰间，捷奥想了想，也将武器架上的一把狼牙棒取下。如果真的有人兵变，那自己恐怕将会成为伊利斯最后的底牌。
捷奥陪着伊利斯赶到王座之间，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一名身穿重甲的骑士向伊利斯深鞠一躬：“陛下有令，禁止任何王族觐见。”
“让开！我看到城下燃起火光，我要见父王！”
骑士闻言，微微顿了一下，又深鞠一躬：“伊利斯殿下，请按照图中指示行动。这也是陛下的命令。”
说着，骑士将一个小信封交给伊利斯。伊利斯检查了一下，是王族用的封蜡，便背过骑士将其拆开。信封里只有一张简易的地图，伊利斯歪了歪小脑袋，将图片递给捷奥。
捷奥看到图面上的指示，立刻明白了国王的用意。
“骑士阁下，那我等就先行告退。祝诸位武运昌隆。”
“……虽然很不爽，不过公主殿下只能托付给你了，家畜。”
骑士冷哼一声，又回复到稍息的姿势。伊利斯没有搞明白，就被捷奥带走。二人走了一会，伊利斯用剑柄点了点捷奥的腰部。
“捷奥，父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看懂【玉】这一个字……”
捷奥将伊利斯引进一间偏厅，将大门锁上后在墙壁附近敲来敲去。它很快找到一块空心的地方，用爪子狠狠按了下去。触发了隐藏机关后，偏厅的地毯凹下去一块，捷奥掀开那片地毯，发现了一个地道的入口。
“明白了吧，我打头阵，你跟在我后面。”
捷奥说着拉开了地道入口，弯着腰走了进去。伊利斯急忙跟上：“这应该是王城的秘密通道吧，难道父王想让我们通过这个通道离开王城”
“没错。恐怕你的父王已经知道是谁动的手了，所以把记录着王城秘密通道的信封交给了门口的骑士。”
“只有试图向他禀报此事的王族，有资格借由此通道逃生。”
穿过最初的楼梯，就是一条高约五米宽六米的通道。伊利斯闻言停留在楼梯上，不安地朝后看去：“父王应该会从别的通道离开吧”
“不，你的父王应该是做好了赴死的觉悟。”捷奥冷冷地回道，“对于反叛军来说，只有你的父王死去，他们的主子才有上位的借口。如果国王逃走，留下的反叛军会为了寻找国王的踪迹，把整个格兰德尔掀个底翻天。”
“不会吧，你是说兄长们会对父王动手那可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啊！”
“早说过了，王位是一种会腐蚀人心的剧毒。一般叛乱都是用的清君侧的借口，届时叛军只要声称王城发动动乱的贼军以伏诛，可是国王不幸被贼军杀害，就能顺利地把自己的主子送上王位。”
“群龙无首，只要借口能说得通，就算其他人都知道这是谎话，也只会装傻。”捷奥说着，一把将不愿离去的伊利斯夹在腋下，“而对于这个新登基的王，最大的障碍就是拥有继承权和合法性的兄弟姐妹。”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格兰德尔，前往你的老家埃德尔兰德。无论是你打算给你的父王报仇，还是苟全性命，这都是唯一的路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自己走！放下我！”
伊利斯在捷奥腋下四肢乱甩，捷奥嫌弃地将她放在地上。要不是考虑到时间紧迫，捷奥真不想和伊利斯有物理接触，一个是整体画面不怎么合适，另一个是比较绷裤子。
“那就尽快。如果能顺利出城，从小道绕开叛军可能存在的封锁，就有机会重整旗鼓。”
“嗯！”
伊利斯握紧小拳拳，坚定地应道。虽然只相处了两年，捷奥姑且也算是明白她的性格。炽热如火，恩怨分明，如果让她逃到埃德尔兰德，她一定会伺机报复这群弑父的反贼。所以捷奥给她画了一个饼，国王肯定没救了，可是反攻还有希望，让她断了回去和她父王并肩战斗的想法。这丫头可做得出来这种事。
二人沿着地道跑了一段时间，地道的途中还有藏着派蒙（划掉）应急食物的房间。捷奥姑且取了一些，放进了自己的腰包中，带着伊利斯穿过了漫长的地下通道。
捷奥率先走上阶梯，掀翻了一张木床，从地底钻了上来。伊利斯也紧随其后：“原来这个通道的尽头是一间民宅……隐藏的挺深的啊。”
“走，此处不可久留。”
捷奥发现民居四处都有过被翻找的痕迹，恐怕是已经被洗劫过。他们不知道洗劫此处的是叛军还是趁火打劫的毛贼，在此处逗留有被叛军发现的风险。
正当捷奥离开卧室，打算从正门离开的时候，它停住了脚步。
“怎么啦”
伊利斯大概也是知道情况不对，轻声地问道。捷奥长叹一口气，握紧手中的狼牙棒。
“做好随时逃跑的觉悟。”
说完，捷奥一脚踹飞破破烂烂的正门。门外躺着大量的尸体，还有一些身穿深蓝色战甲的王国军骑士团精兵正在围攻幸存的二名便衣士兵。
“哦看来情报无误，这个隐藏的骑士团是为了保护秘密通道被安插于此。”率领深蓝骑士的士官大约三十岁出头，看着杀气腾腾的捷奥嘴角上扬，“而打头阵的是猪鬼。伊利斯公主殿下，请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