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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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楼
聂桑窈先是在一楼卸了钗饰，然后才披着一头盘的有些打卷乌发，上了二楼。
聂寨主和寨主夫人刚到，桌上摆满了的饭菜正冒着热气，应该是刚上不久。
“父亲，母亲。”聂桑窈唤了一声，待他们看过来后，才落座。
寨主夫人担心她敬酒时喝多了不舒服，于是给她倒了杯热水，一边将热水推给她，一边笑着打趣。
“怎么敬了一圈酒反而同我们生疏了竟叫我们父亲母亲了……”
在万蛊寨，父亲母亲和阿爹阿娘这两种称呼所代表的含义不太一样。
前者虽有更加尊重敬畏的意思，但大多是用于孩子同父母不算亲厚时，才会使用的称呼。
后者则会带有一点撒娇的意思，听起来也更加亲近。
聂桑窈接过热水吹了一下热气，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后，才放下杯子，语气淡淡的回道：“已经成人了，怎还能像孩子似的同父母撒娇总该成熟稳重些。”
寨主夫人笑得温柔，“以前总说你要稳重些，少闯些祸，可如今真这么做了，反而不适应了。”
“现在一切祸事除尽，如若窈窈真的无意寨主之位，可以不用长大，永远只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她拎着酒壶给他们倒酒，“永远无忧无虑长不大……听起来很诱人。但是，这对于万蛊寨的人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寨主夫人听了她的话，认真的想了一下后赞同的点点头，“你说得很对。”
真的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在万蛊寨是会被淘汰下去的。
聂桑窈又给自己倒了酒，随后举着酒杯对着他们笑的浅淡，“今日难得我们一家能在此一起用饭，喝一杯”
夫妇二人举起酒杯，随了她的意，一家三口碰杯。
聂桑窈仰头喝尽后，又给自己斟满酒。
“这算是第一杯——敬父亲母亲生我养我，让窈窈得以成人。”
看她喝尽，寨主夫人叹了口气，“你今日怎得如此客气”
客气得有些不像她。
聂桑窈没答，自顾自的又给自己倒满，举杯。
“第二杯，敬父亲母亲授我本事，教我为人处世，让窈窈得以知事明理。”
她双手捏着酒杯，对着二人作揖后，方才仰头喝下。而夫妇二人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第三杯，敬父亲母亲护我爱我，为我抵住流言蜚语，支持我进入祖地，并愿意帮我隐瞒祖地真相。”
三杯酒下肚，聂桑窈脸不红心不跳，眸中非但没有醉意，反而愈加清醒冷静。
聂寨主眸色深沉，语调不徐不疾，“先礼后兵”
先谢谢他们的付出，再质问时也不会显得太过不知恩，像是白眼狼。
聂桑窈的唇边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只不过漆黑的眸子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从容到像是有些冷漠。
“我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头。对于你们的感谢，发自肺腑，字字真情。”
“是吗但是你这表情可不像。”聂寨主笑着看了她一眼，笑意同样不达眼底，“有什么想说的，你还是直接说吧。好歹是父女，不必这么客套。”
此时他们之间的对话和相处，看起来真不像是一对父女，便是说二人是在相互虚以委蛇的对手，说不定都有人信。
而寨主夫人似乎在这时才看出不对劲，唇边的笑收了收，但选择了继续保持沉默。
只要这父女俩别聊着聊着打起来，随便怎样吧。
聂桑窈垂下眼眸，执起银箸给他们各自夹了菜，“一桌子菜，别放凉了。”
一家三口不紧不慢的吃着，氛围倒是比刚才放松了些。
下一秒，这刚有些松快的氛围便随着聂桑窈的话，而重新归于紧张。
“这一切都是你们做的局，对吗”
聂寨主闻言，表现淡定自若极了，动作停也不停一下的将一块竹笋夹到寨主夫人碗里，挑眉道：“哦何以见得”
聂桑窈早就猜到他会是这种表现，也不着急，只是继续将他们的所作所为说出口。
“你们在很早之前就知道聂闻笙有造反的意思，所以，你们用他来做了一场局。”
“你说说看，我们倒是做了什么局”聂寨主淡定反问她。
她盯着这位既是她父亲，又是她师父兼前任顶头上峰，目光幽深，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你们想让万蛊寨出世，而那群自以为是，用鼻孔看人的太上，是你们施行这个决定的最大阻碍。”
那群太上就是一群迂腐呆板的老顽固，死守着祖令，将他们出世的提议驳回了一次又一次。
那时虽然他们手中掌了权力，可太上们实力强于他们，若是硬要和他们对着来，聂寨主等人胜算不大。
“聂闻笙要造反，你们就干脆放任他造反，对于他的一切动作了如指掌的同时，对他暗中招兵买马收买人心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次她受伤，处理的那一批叫嚣着罢免她的弟子里，几乎都是聂闻笙的人。而这个举动让聂闻笙元气大伤，只得重新谋划，也在无意间推迟了聂寨主他们的计划。
虽然这么做干扰了他的计划，但是聂寨主却并没有对聂桑窈的做法加以阻拦。
那群人死有余辜，杀了也就杀了吧。正好也当给聂闻笙一个教训——没造反之前，该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就别露头。
“聂闻笙造反的目的也是进入祖地，如此他就只有两个选择，除去那群太上，或者将他们变成他的人。”
聂桑窈拨了一下碗里的饭，“但并不是所有的太上都那么没骨气，被他收买。所以，太上之中定会分成两派，一派支持聂闻笙，一派阻止他——这一派变相也算是你们的人。”
“到时候太上们或分出胜负，或斗得两败俱伤……你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管哪一种情况，除掉他们都不是难事。”
“而结果也确实顺了你们的意。太上们都死了。为了避免有人起疑，觉得再怎么斗，太上们也不该死了个干净，于是刻意留下来一个实力低脑子蠢的当吉祥物。所幸也并没有弟子们怀疑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