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大道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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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云起和天六二人的伤势彻底痊愈之后，三人顿时就重新向着江湖深处而去，一叶扁舟漂浮，少了些掩人耳目的意思，多了几分大大方方。

这段时日，三人的实力进展不可谓不快，尤其是那位心境安稳的布衣少年。

四境极致，剑意大成，剑域成形……这些名头放在任何一位修士身上，都能让其一跃成为一流人物。

而这些力量汇聚一身，也就意味着，陈灵川几乎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踏出四境，进入新天地。

王云起和天六亦是破境无碍，只不过实力尚未提升到自己的极致，所以还需要些时间锤炼，不急于一时，免得日后修行追悔莫及。

因此，陈灵川选择暂且压制自己的实力，一方面是继续待在江湖里为王云起两人压阵，另一方面则是修行当戒骄戒躁，他要继续修心。

大道路上，像陈灵川三人这样年纪轻轻就要跻身五境的修士，无疑是人中龙凤。

只不过大道之路险阻漫长，越是惊才绝艳的修士，越是不敢大意，正如鸿鹄不栖低枝，骏马不蹈狭路，哪怕是一丁点的差错，都需要及时纠正。

王云起百无聊赖地趴在舟旁，低头看着荡漾的水面，忽然冷笑一声，“那帮杂鱼再让我遇到，我见面就是大嘴巴子伺候着。”

天六斜瞥了一眼王云起，“你这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王云起呵呵笑道：“你懂个屁，我这叫吃一堑长一智，俗话说风水轮流转，怎么着这回也该轮到本大少发威。”

天六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以一敌百的实力你有吗”

王云起眼珠转了转，朝着舟头努努嘴，笑呵呵道：“这不是有灵川在嘛。”

天六无言以对，半响后才缓缓说道：“你可悠着点，老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陈灵川是强不错，也经不住你反复作死。”

王云起闻言有些无奈，没好气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做事不经大脑思考一样，你回想一下，除了上次意外，我们哪回不是尽在掌握之中。”

天六心中认可这一点，只是为了敲打王云起，脸上表现出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两人一时间争执起来，闹腾不休。

坐在舟头的陈灵川一向不参与两人的纷争，他看着平静的湖面，没来由想到齐先生，不知先生近来身体可好，与家里人的隔阂是否消除，又想到家里的老屋老树，不知是否开始破败，还是一如往常。

如今修行日子渐长，陈灵川对岁月的概念越发不清晰，真是应了春秋易度，没有甲子，寒来暑往，不知有年。

陈灵川呢喃一句，“路遥遥，水迢迢，春风定在尽头处。”

闻听此言，少年腰间剑鞘中的长剑忽然掠出，在他眼前晃晃悠悠，像是在说春风在这呢。

陈灵川蓦然笑了笑，“我说的春风不是你哦。”

春风不解，安安静静飘在少年身边。

……

江湖一角，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飘荡着白骨，仅是随意一瞥，便不下数十具，一小片湖面甚至已经浑浊发红，仿佛鲜血的分量重到无法稀释。

名为白长生的幽冥修士，一袭染红白衣，满脸笑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万修雅与白长生相对而立，皱眉看向湖水中的尸骸，她杀的修士也不少，但眼下的场景依然让她觉得不适。

万修雅冷声道：“你白长生果然嗜杀。”

白长生伸出一只手掌，轻轻摇晃，点点血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微笑道：“修行之路，本就是尸山血海，这个道理，不需要白某告知万姑娘吧”

幽冥族内部的竞争方式与人族，与各族其实都不相同，既没有所谓的圣地势力，亦没有皇族那般的显赫身份，对于幽冥来说，一切的一切都得靠争靠抢，其内部的厮杀远比外界修士知晓得要残酷。

因此，对于白长生而言，这些杀戮压根不足挂齿。

天空下起小雨，血腥味随雨水在风中弥漫。

白长生和万修雅在九州没什么交集，除了青莲岛，这是他们两位第二次碰面。

白长生微微一笑，伸手指向湖水中不断浮沉的尸骸，问道：“万姑娘此番拦住白某，是想要为他们报仇吗我倒是没想到万姑娘竟有如此善心。”

万修雅没有表明态度，冷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白长生笑道：“不是，那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若是……”

白长生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变得阴狠、毫无温度，话锋猛然一变，“那就只好让万姑娘陪他们一起沉眠在这冰冷江湖里了。”

万修雅沉默不语，长剑隐约有出鞘之意。

白长生呵呵笑着，就那么掂量着自己的枯骨长剑。

过了许久，除了雨声，一切寂静。

知晓其意，白长生微微一笑，“看来万姑娘是打算饶我一命，既然如此，白某不胜感激，就不在这碍万姑娘的眼了。”

万修雅凝望着大笑离去的阴柔修士，几度抽出长剑，最终又插回。

不是不战，只是不到时候。

大道还长，终有一战之日。

……

江湖上，雨水噼里啪啦地下在湖面上。

一位面色憔悴无神的年轻剑修，趴在自己的剑匣上，随着风浪四处飘摇。

这名剑修正是赵剑之。

他之前想着九州剑修，无人天赋可与其媲美，即便是那十方剑窟剑痴，他也认为只不过是实力差距，而非天资差距，可如今初尝败绩，在陈灵川那里剑阵轻而易举被破，让这位心气比天高的天才修士，一下子跌落谷底，迷茫不已。

赵剑之自我怀疑，觉得自己或许并非万中无一的天才，义父的赞赏，世人的称誉，不过是赤裸裸的嘲笑罢了。

再抬起头，又觉得天空一片黯淡，心情无处安放。

于是赵剑之开始自怨自艾，他最近整日随着风浪飘泊，任由湖水雨水打湿自己，一副不修边幅的失魂落魄模样。

这便是修心不到位，障念阻滞，大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