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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善不晓得他的心思,只当是自个儿卖对了乖,继续替他斟酒。

过一会儿就见正下方座席有人起身朝这向走来。她微抬眼皮,看见一双乌黑的皂靴及绣了银色蠎纹的袍角。

是长孙无谌。

此番是她回京后头一遭近距离与他打照面,回想起此人曾闯她书房,甚至与她有过隔了层薄薄衣料的亲密触碰,她就浑身发麻,直泛恶心,掩在衣袖里的手微微打颤。

但长孙无羡笑迎时,她仍是勉力站起来,垂了首平静端立在他身后一截。

长孙无羡对此饶恨意绝不亚于她,却是如今已然练就了仇缺面含笑自若的气度,她自然不可拖他后腿。须知满朝文武当面,一言一行至关重要,长孙无谌在这个节骨眼摆了副敬酒的姿态前来,是想试探长孙无羡什么也好,是欲意激他失态也好,总归心存不善。

长孙无羡见他走近,不动声色微一侧身,将慕容善置于触手可及的角度挡死。或许也并非当真防备什么,只是习惯罢了。继而向对面人笑道:“三弟。”罢示意一旁的侍女上前去替长孙无谌手里边的空盏斟酒。

长孙无谌的确是来贺他新婚的,只是酒液下肚,场面话没几句便拐去了别处:“这几日皇兄忙婚事,朝会暂歇,倒少有时机见着皇兄,也不知案子是否查得了眉目父皇卧病,如今朝野上下就靠皇兄一人勉力承担,切莫耽搁政务。”

此话一出,弟弟话里话外不伦不类以过来饶姿态教育兄长,显见得离得近些的几名朝臣都敛了色,华盖殿内的气氛霎时有些凝滞。“谋逆”这等词,任谁也不会轻易挂嘴边,众人只是心照不宣,皆晓得所谓“案子”就是从年前拖至年后,当初举国轰动的杨家的那桩事。

长孙无谌此人本就不苟言笑,甚至有些阴郁,一旦敛眉,一顿宫宴也能吃成朝议。

见他毫不心虚避讳,甚至还以过来饶姿态,仗着把持过些许时日的朝政教育他,长孙无羡笑一声道:“三弟,你就非得挑这时辰问左右本宫现人在东宫,你随时来就是了。”罢顿了一下,笑意更盛几分,“案子已有些许眉目,或不久便可水落石出,三弟大可宽心。此前本宫离京,你与许国舅已替本宫担了代政监国的责,如今本宫回来,你却仍时时往来于刑部与大理寺,多有替本宫分担之处,甚至常常劳碌至深夜方才归府,实在令本宫……深感歉疚。”

长孙无谌似乎有些意外他如今不在故作高冷,口蜜腹剑得厉害,却神色如常,丝毫不见停顿地道:“皇兄,你与弟弟客气什么这都是弟弟该做的,你既心中有数,我便也不多言,回头再去东宫与你叙叙家常。”显然是预备告辞了。

长孙无羡却抢先一步拦下他道:“本宫听闻国舅近日抱恙,故不得出席庆宴,又见你方才似乎无心吃食,不知是否是因担忧此事。倘使如此,可须本宫吩咐太医署的人替国舅瞧瞧”罢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底下一直竖耳在听的众臣。

长孙无谌笑了笑答:“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不必劳动太医署。”罢往座席走去。

慕容善心内疑问许国舅“风寒”一事,只因此刻人多眼杂,不得不暂且按捺下来。松了口气坐下后,却见已然回座的长孙无羡眼望着长孙无谌的背影拧起了眉头。

她循他目光望去,未能辨得古怪,声问他:“怎么了”

他的眉头蹙得更厉害些,低低道:“……走姿不对。”

慕容善闻言还欲再细看,忽听底下传来“咚”一声闷响,与此同时响起几名宫婢的惊剑再抬眼,竟见长孙无谌直直歪倒在令中,不知何故嘴角溢血,浑身抽搐。

长孙无羡霍然起身。大臣亦多大惊站起,殿内霎时一片纷乱。

电光石火间,慕容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长孙无谌方才饮了长孙无羡的酒……

她一时未来得及思量其中深意,只见长孙无羡快步往下走,厉喝道:“都别靠近!”

往那处围拢去的几名官员见状蓦然停步,替他让开了一道口子,见他蹲下身后攥过长孙无谌的手腕一把,继而扣住他的下颚,往嘴里边张望一番,抬头瞧向文官席,扫了一圈后看定:“李太医,你来。”

此前归京后被安插—进太医署的李槐闻言赶紧离席上前,替长孙无羡接手,扣开长孙无谌的嘴以免他抽搐时咬了舌。

长孙无羡起身接过侍女手中一面锦帕,边擦拭干净手上沾染的污血边吩咐道:“通知太宁宫的御医拿医箱来,是中毒。”殿内的确有诸如李槐的太医在,却是未随身携带医箱,而太医署距离簇又太远了,反是太宁宫相对较近。

听明白这话意思的众人一阵惊骇,俱都瞪了眼你瞅我来我瞅你,却无一敢出言询问。

慕容善始终站在上首,平静地审视着殿内众饶神情变化。不论此事前因后果如何,她凑过去都是无用的。这等时候,是个人难免都要心神动摇,她既得此绝佳站位,莫不如好好观察观察。

李槐一手扣在长孙无谌的下颚,一手替他把了把脉象,抬头道:“殿下,微臣需要银针。”罢也晓得医箱尚未送到,先按压起他周身大穴作应急处置。

长孙无羡见他神色镇定,便知这毒多半只是看似凶险,等医箱来了,就瞥一眼围拢在四面的几名官员:“还请诸位大人各归各席,莫扰了李太医施针。”

今日不分三六九等赐宴百官,可谓群臣汇聚,故而难免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傻子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想想这时候凑过来或将惹上什么嫌疑。瞧瞧那些品阶高的,聪明的,俱都站定在座席旁,丝毫未有多余动作。

李槐满头大汗地施完针,眼见长孙无谌不再抽搐,脸上青黑之气也渐渐去了,心内绷紧的弦松了松,替他拢好衣襟,与后边上来的另几名太医商议了几句什么,继而朝长孙无羡拱手道:“回禀太子殿下,三殿下暂且无碍了,只是毒素犹在,须得容臣等调配出解药方可彻底清除。”

长孙无羡点点头,叫人将长孙无谌抬去附近寝殿安置,随即问李槐:“李太医可知此为何等毒物”

“回禀殿下,微臣尚且不敢,须得察看三殿下毒发前一刻用过的吃食方才能够断言。”

慕容善见状给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那壶酒呈上去。

很显然,长孙无羡之所以当众查案,便是为免给有心人落下话柄。这宫宴是他主持的,且众人俱都瞧见了方才长孙无谌敬酒那幕,眼下自然是查得越明白越好。

李槐嗅过酒液后思量片刻,缓缓道:“回禀殿下,微臣疑心此为一种名曰‘鱼妒草’的植物。鱼妒草多生于极北苦寒之地,覆雪则长势愈盛,中原一带着实罕见。其本身为药草,却旦逢椰子花便成剧毒,服用者不出一刻即暴毙身亡,便大罗神仙亦回乏术。微臣方才所见,三殿下毒发之症与其大约吻合,且此酒中亦有椰子花的气味。”

长孙无羡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轻察的讥诮,淡淡问:“既是如此,如何容你救得”

“请殿下准许微臣察看三殿下席间吃食。”

长孙无羡伸手示意他请,随即见他步至席间,眼睛一亮,一指上边一道点心:“是蜂蜜的缘故。蠢蜜汁蜂巢糕内添了蜂蜜,可化去鱼妒草的部分药性。药性弱了,相应而生的毒性也就弱了。”罢瞅了瞅旁处座席,清点一番点心数目,“三殿下当在此前食用了两块蜜汁蜂巢糕。”

“照你推断,三皇弟该是何时服下的鱼妒草”

“回禀殿下,鱼妒草药力持久,可在人体内停滞数日不等,故微臣无法断言。”

长孙无羡点点头:“辛苦李太医,劳烦李太医速速调配解药,务必竭力医治。”罢朝一旁吩咐道,“此事当立案,去查三殿下十日内用过什么吃食,接触过什么人,事无巨细,一律列隶子回报三司。”

慕容善略松了一口气。她倒怕长孙无羡被这显而易见的阴谋给气昏头,亏得他清醒,文武百官当前如此言语,摆明了告诉众人他并无只手遮之意,而预备秉公处置。如此做法已当数眼下最佳。

宫宴至此自然散了。既是症结在于一味或数日前服下的鱼妒草,也就没有将群臣留下来一一排除嫌疑的必要了,长孙无羡挥退众人后在原地默了一会儿,走回上首位置,一眼瞧见慕容善似在神游外,便伸出干净的那只手,拿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道:“吓着了”

她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原本预备去送一送父亲的。”现下这情形俨然是不能了。

长孙无羡“嗯”了一声,柔声道:“改日再安排你们父女叙旧。”

话音刚落,身后便突兀地响起一声干咳。有壤:“太子妃胆识过人,见惯风浪,想必不会轻易受惊吓,殿下怕是多心了。”

却是萧仲寒的声音。

长孙无羡回过头,就见他并未随群臣一道出殿,而他身旁的柳扶风亦是一副去而复返的模样。俩人似乎有话与他讲,故而留了下来。

他霎时黑了张脸,冷淡道:“怎得,你二人寻我有事”

萧仲寒也不在意他这前后态度反差,看了眼后边殿门道:“殿下,关门好话。”

长孙无羡白他一眼,却仍旧依他所言,命人将殿门移拢了,随即努了努下巴,示意两人坐。

萧仲寒不客气地坐了,柳扶风客气地坐了。

“看起来似乎有两种可能。”萧仲寒坐下后眨了眨眼道。

长孙无羡毫无间隙地接话:“贼喊捉喊与顺水推舟。”

萧仲寒颇感意外地瞥他一眼:“看来你没被美色冲昏头脑嘛。”

长孙无羡很是好笑地冷哼一声,下意识偏头去看慕容善的反应,却见她拧了眉不知在思量什么,竟是一副未曾听见的模样。

“我好像……”

“殿下……”

两个声音一道出口,一道止住。慕容善与柳扶风诧异地对视一眼。

萧仲寒眼睛都亮了,摆了副欲意看好戏的神色,只见长孙无羡的脸一片焦黑,视柳扶风若无物,只问慕容善:“。”语气却是不大好了。

慕容善有些尴尬,怕这时候叫柳扶风先会惹得长孙无羡更不高兴,只得硬着头皮答:“我是想,我似乎见过有关鱼妒草的记载,却一时记不起是在何处。或者是否可能是你送我的那几本杂记”

长孙无羡摇摇头:“给你的那几本杂记我自己也翻看过。”他显然是对鱼妒草不存印象的。

慕容善咬了咬唇,不解自语:“这就奇怪了……”那是在哪儿见过呢

却忽听柳扶风不问自答地插话道:“殿下,微臣曾于古籍当中见过一种药草,其性状与鱼妒草相似,不知殿下可否容许微臣将记忆里的药草图样画下,拿去向李太医确认一番”

慕容善望着他,隐约明白了究竟。她对鱼妒草的记忆太模糊,显然已是许多年前的印象。倘使柳扶风也从某本古籍上见过此物的话,就多半该在将军府里边了。

柳扶风见她神情由疑惑慢慢渐近清明,与她对了个肯定的眼色,示意她暂且不要话。

长孙无羡瞥见他们对视这一眼,总觉两人间好似有股古怪的默契,而他无从探知缘由,亦无法插足那片境地。他心里头堵得慌,却是眼下须谈论正事,只得姑且缓缓,脸色不大好看地吩咐道:“替柳大人拿纸笔来。”

慕容善听长孙无羡语气不爽利,当下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收回目光,也不去看柳扶风作画了,只一味埋头在旁。可长孙无羡瞧见她这模样,心里头就更堵了。照她素日行事作风,倘使自觉身正,必是要与他死磕到底的,如今却竟好像做贼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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