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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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殿下，使臣正向众人解释道：“方才众位所见乃青灵国独有夜光璧的璞玉，传于百年前，世间仅此一块。因青灵国常年积雪，璞玉被千年寒冰涵养数百年，方能成此夜光璧，光彩莹莹。也正因夜光璧集千年寒冰之寒性，夏季置于室内，能令人感觉到浑身清爽，通体舒畅！”

闻言，众人哗然，夜宸旭靠在龙辇上，笑道：“恒仲帝赠与朕如此珍贵的宝物，还劳使臣带去朕的谢意。”话虽如此，可他浑身上下却表现出一种漫不经心，那表情，任谁看了都觉得不是很认真。

使臣单膝跪地，恭敬道：“皇上，我皇还有几句话，命卑职代为转达给皇上。”

夜宸旭抬眸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使臣的下文，又似乎对使臣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了然于心。

使臣抬首直视夜宸旭道：“我皇有言，夜光璧确乃稀世之宝，但若是比起璧心公主在我皇心中的位置，却不及万分之一。希望贵国能善待我朝公主，方能结两国百年和约。”

夜宸旭深深看了青汐一眼，道：“那是自然，公主乃两国和平使者，又是朕的昭仪，于公于私，朕都不会怠慢了她。”

宴会结束，青汐步行回宫，身边只跟了殇月。走在迂回的回廊里，只觉铺天盖地的寂寥。回想起方才夜宸旭和皇后的表情，她知道她成功了。成功吸引了夜宸旭的注意，成功与皇后结成了同盟！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而她青汐舞剑，意不在凌妃，而在皇上和皇后！

“俗语有璧人，现今有璧心，如圭如璧之心，七窍玲珑，女子当如是。”青汐正陷在自己的思路里，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不用转身，青汐也知道，这是诚亲王夜方旭的声音。

缓缓转身，垂首躲过夜方旭盛满疑惑的眸子，微微屈膝连礼道：“诚亲王抬举了，璧心，闭心，关闭自己的心之意。”

“关闭自己的心为何”诚亲王在离青汐三步之处站定，眼底盛满不解。

“因为只有关上了自己的心，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青汐眸光在这一刻变得悠远。

夜方旭微微一愣：是什么样的痛会让一个不满双十年华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可是青灵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璧心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呵。

这样悲观的话，记忆中的那个女子从来都不会说的，可是这个女子举手投足间的不经意透露的那种气质像极了她，特别是那双眸子，让他在某个瞬间总有种不真切的错觉。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像一个人”想起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夜方旭长叹一口气，两年过去了，他的心口依旧会痛。

青汐知道夜方旭此时所指何人，也知道夜方旭想问她夜宸旭有没有告诉过她，因为安暖阳三个字有关的一切都在皇宫中彻底地抹去，关于当年的暖妃更是无人敢提起。似乎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没有，不知诚亲王所指何人”青汐此刻除了故作糊涂还能怎么做

似乎想起什么，诚亲王本是忧伤的眸子里浮起一丝浅笑：“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子，如冬日暖阳一般，温暖、纯净。”

心底泛起一阵酸楚，青汐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夜方旭，我没有你所说的那样好，我只是再普通的女子，我何德何能，担得起你这样美好的词汇

“只可惜青汐不是她。”夜方旭没有察觉，青汐的话语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这一刻，诚亲王的眸子里露出一丝遗憾和失落，青汐心底似有一根针细细扎着，似安慰他一般道：“不过她若是知道自己在王爷心中竟是如此美好，定然是荣幸之极。

转身离开，留给夜方旭一抹寂寥的背影，青汐将自己包在披风里，只觉心口处隐隐作痛……

走到琉月宫门口，意料之中的，青汐见到了早她几步回到琉月宫的夜宸旭。也因为他的到来，今晚的琉月宫，不似以往冷清。

“臣妾参见皇上。”青汐深呼吸一口气，将方才涌上心头的愁绪随着浊气吐出来。

没有一句言语，甚至没有一个简单的“平身”两个字，夜宸旭便转身进了殿，将自己窝在软榻之中，只是那双眸子却钉在青汐身上，捕捉她与记忆中某个身影的相似之处。

青汐不理会今日一反常态的夜宸旭，转身进了内殿，因为她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一招一式已经扎进了夜宸旭的心。可是当她将身上的舞衣换下，沐浴更衣后出来时，却见夜宸旭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呆呆地望着某一处，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孤傲和冷厉。

见她出来，目光又重新钉回她身上，青汐被这样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坐到一旁轻轻喊了一句：“皇上……”

沉默良久，夜宸旭才黯然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那样的语气是那样的无力，也许是方才夜方旭那番话勾起了她心底悲伤的情绪，青汐只觉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可是很快的，她便恢复了正常，故作疑惑道：“皇上此话何意”

夜宸旭没有回答。

又不知过了多久，夜宸旭的眸中闪过一丝狐疑：“你为何要嫁给朕”

听见夜宸旭第二次问出的这个问题，青汐心生疑惑，难道他已经对她和亲的目的有所怀疑心中虽是这样想，但面上却丝毫不露痕迹：“皇上，这个问题臣妾入宫之日在大殿之上已经回答过了，嫁给皇上，是臣妾此生最大的心愿。”

“你以为朕会相信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夜宸旭声音不似以往咄咄逼人，而是有些无力，这一丝无力泄露了他的疲惫。

“不论皇上信不信，这都是臣妾的真心话。”青汐只能坚持最初的说辞。

“不，你并不爱朕，而且，你还恨朕。”淡淡的语气里，是沉沉的叹息。宫中所有的女人都说爱他，但是却都关乎名与利，如今能用全部真心爱他的能有谁

青汐有一瞬间的失措，复仇的前提必须要取得夜宸旭的信任，而入宫以来，她已经不知不觉被自己心底的恨操控，面对他时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虽说这样可以吸引他的注意，但是夜宸旭太聪明，他也迅速看清了她对他的情感。

青汐知道如今再也不能用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蒙混过去了，这一刻，脑子迅速转动，很快的，她已经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两国开战之时，皇上可有去战场看过?”青汐的目光忽然变得哀伤起来，这一刻，她没有再隐藏自己的情绪。

“嗯”作为一国之主，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决不会离开皇宫，又谈何看到战场。所以对于青汐忽然提出的这个问题，夜宸旭有些疑惑。

“是啊，战场。青灵国四面环水，青灵国人都爱水，臣妾也一样。可是自从开战以来，未央河的水就不再清澈，河水已经被血染红，而那被鲜血染红的河水中漂浮着的，是成群的尸体。”

青汐至今仍然无法用语言形容当时自己心底的震撼，血流成河的景象，让人觉得在死亡面前是那样的无力，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战争！

夜宸旭的眸光却没有丝毫起伏：“为了一统天下，战争无可避免，牺牲亦是无可避免。死去的士兵是勇士，是国家的功臣。”一统天下是他作为一代帝王应有的抱负和野心。

“皇上为何要一统天下”青汐看着夜宸旭的瞳仁反问道。

“天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战争之乱，再无国界之限，再无种族之别。”

“一统天下只为百姓，但是皇上可知道，那成群的尸体中，更多的是百姓！百姓何辜！”在这一刻，青汐的情绪有些失控。

夜宸旭是第一次看见青汐失控的样子，不免有些惊讶：“这么说，你自请和亲是为了两国百姓”

青汐垂眸不语，算是默认。

夜宸旭的心在这一刻是有些触动了，第一次，他细细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女子。依旧一身素白的纱裙，三千青丝用一条同色发带轻轻一系，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和耳垂。

羽扇般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眸中的情绪，精致的容颜中比往常多了几分情绪，第一次，夜宸旭在这个女子脸上看到符合她年纪的情绪。

夜宸旭心中忽然有一丝不忍，可是很快的，这一点不忍就被自己压制了下去。自他登基以来，无论前朝后宫，他都以铁腕手段着称。看人待事极其理智，从不感情用事。更何况，如今他面前的女子还是敌国的和亲公主！

这一夜，夜宸旭最终还是没有留在琉月宫，这亦在青汐的意料之中。不过经过这一晚，她和夜宸旭的关系应该前进一大步了吧，她心里这样想。

见青汐看着夜宸旭离去的背影出神，殇月上前道：“公主，属下已经将东西加进了香炉。”

青汐苦涩一笑，如今的自己，竟要以这样不堪的方式留住他……

“娘娘，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明日还要去凤鸣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香祺进殿，闻见一缕不太熟悉的香味，目光不自觉地瞟向正飘着轻烟的香炉。

“忙了一整天，本宫也累了，就寝吧。”青汐转身进内殿，疲惫地长呼一口气，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翌日，青汐“第一次”站在了凤鸣宫里。

显然，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昨晚并未在琉月宫留宿，所以就连宫女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带着同情和可怜。青汐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