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亚特兰蒂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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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因为我们现在成为了被掠夺的一方，就丧失前进的勇气。

——去掠夺，去征服，然后摔倒，再次站起，接着再次去掠夺。

人类的历史就是和恐惧和未知斗争的历史。

起初人类畏惧野兽，后来人类畏惧火焰，再后来人类畏惧神明可是人类赶走了野兽，驾驭了火焰，用科学解释了神明永远不会告诉他们的秘密。

所有人都会惧怕惩罚和死亡，但是没有人就此停下，就此收手。

如果那样做了，也许人类现在还相信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还相信火和雷电是神明的愤怒，甚至还在树上瑟瑟发抖的躲避捕食者。

牛顿是人类是站在海边捡贝壳的孩子，但也许人类更像站在一片黑暗之中，恐惧远方的未知事物，可我们的好奇心一次又一次驱使我们将火把举的更高、照的更远。

这是最纯粹、最原始的勇敢，也是二百万年的进化赐予我们的最珍贵的礼物。

因为山在那里，所以攀上巅峰的冲动一定会胜过对跌落深谷的恐惧。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人类依然会选择这条道路。

最初也是最后的‘集体会议’结束后。

拉斯特丽丝：“我还以为你们会多少有点意见。”

拉斯特丽丝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行政部长合上文件夹上的金属扣子，冲研究主管微笑了一下。

行政部长：“如果是刚刚来到这里的我，现在大概已经掐着你的脖子了。”

“还记得你升任主管的那个晚上吗我把你从实验室里硬拖出来，跟部长们吃了一顿晚餐。”

“吃饭的时候，我问你你觉得这座基地怎么样，你回答说这里就像一个大脑，进行着永无休止的新陈代谢。”

拉斯特丽丝：“我说过这话。”

行政部长：“这个比方很恰当。”

“大脑进行思考的时候，新陈代谢产生的二氧化碳和无机盐有什么想法，重要吗”

拉斯特丽丝没有丝毫犹豫。

“不重要，重要的是大脑思考的结果。”

行政部长：“所以喽，养分应该优先供给你们。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吧。”

行政部长冲桌边的同事们点点头。

数据部长：“别担心，我们会做好的。”

拉斯特丽丝轮流扫视着自己的部长们。

她露出了一个极为浅的微笑。

拉斯特丽丝：“我很高兴我的同事是你们，和你们共事是我的荣幸。”

行政部长：“彼此彼此。我很想看到亚特兰蒂斯的海面上升起下一次工业革命的黎明，就算等不到那个黎明，我也希望可以倒在离她尽可能近的地方。”

她站了起来。

“我将先‘走’一步，你们尽量晚点儿来跟我汇合。”

“以及，我们很抱歉，要让你承担最后的痛苦。”

拉斯特丽丝站在了望塔的窗前，俯瞰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的海域。

越是曾经辉煌的东西，衰败的时候就越是寂寥。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故人也逐一离她远去。她现在孤身一人站在这里，就像是狂风之中摇曳的火把。

只是最后的火把也要灭了。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外面乌云密布，不过大雨未降，层云之间还能窥视到些许太阳的光路。

拉斯特丽丝：“”

她闭上了眼睛，细细感受着落在脸颊上的温度。

“直到现在，也没有办法摒弃软弱么”

“大脑只有这个时候会让我感到厌恶。”

拉斯特丽丝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过软弱的表情，因为她是他们的旗帜。

旗帜是一个象征，是一个标志，旗帜不需要拥有人性和人心，旗帜只需要在‘战争’打响的那一刻被悬挂在军队最前方，在征服一切后被插在城池的最高处。

旗帜不到，所有人就会往同一个方向继续进发；旗帜不到，所有人就会为了理想和信念继续无畏前进。

但是现在，她所引领的所有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为了人类最后的事业，已经将自己作为人类的尊严和灵魂全部燃烧殆尽。

于是，旗帜在这一刻，短暂地变回了一个‘人’。

拉斯特丽丝：“尽量晚一点和你们汇合吗”

“看来我要食言了。”

以往，了望塔是他们所有人最喜欢逗留的地方。

这里是亚特兰蒂斯的巅峰，可以俯瞰城市，可以了望大海，也可以仰望星空。

现在的位置已经全部空了出来，只剩下她一人还在守望着人类的未来。

拉斯特丽丝走到了自己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她已经尽了她该尽的使命，进行到了自己道路的尽头。

她已经开始感到疲倦。

剩余的一切，就交给后到的人，继续匍匐前进吧。

拉斯特丽丝回过头，再次看了一眼即将沉入海平线下的太阳。

还是有点遗憾——她心想。

她在踏上这座城市的那一天，还以为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踏足到宇宙的尽头。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我，温和地走进了这个良宵。”

最后的喃喃，消散在了落日的余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