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话：莽与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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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凯罗的第一反应是要打电话，然而他的搭档眼疾手快，直接抢走了他的手机。
“你疯了吗！如果‘boss’知道这事，我们俩就完蛋了！”沙雷用气声朝他吼道，“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兹凯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那怎么办”
“当然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沙雷斩钉截铁地走到波尔波肿胀的尸体旁，开始给他穿衣服，“尽快火化、尽快落葬、尽快拿到他的遗产……然后忘掉刚才看到的一切，兹凯罗，记住，无论‘boss’叫什么名字，都跟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
“没错，对，你说得没错。”兹凯罗如梦初醒般连连点头，过来帮搭档的忙，“我们只是想要点钱而已，‘boss’是谁都不重要……”
——“passione”的“耳目”无处不在，就算是身为组织成员的他们，也不敢去赌自己是否正被“boss”注视着。
更不必说两年前的那场风波里，波尔波曾派他们作为“耳目”前往罗马，在那里，他们奉命监视过许多人，其中不乏“passione”中的干部和精英——“boss”就连那些人都不信任，更不必说他们俩了。
作为食腐的鬣狗和秃鹫，他们不需要知道波尔波死于谁手，也不需要知道组织的上层是否正经历着血雨腥风的权力斗争，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在失败者被杀死之后，分食胜利者留下的残羹。
这是他们在那不勒斯生存至今，并攒下不菲资产的智慧——真正的聪明人不会试图登上金字塔的尖，因为在那锥尖之地长久立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如此惹眼的大块金子总会引来窃贼和强盗的觊觎。
就像在辽阔的荒原上，受伤的只会是狮子和羚羊……而食腐的鬣狗将永远隐藏在前者的阴影里，坐收渔翁之利。
波尔波的葬礼和其他无家可归的“passione”成员一样，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草草了事了。
不过事实上，由于波尔波的身躯太过庞大，兹凯罗和沙雷和火葬场的员工们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他推进焚烧炉，又花了比常人多三倍的时间才烧干净，所以他们前前后后实际耗费了两个钟头，比往常多出整整一个半小时。
将骨灰盒放入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墓地后，兹凯罗和沙雷看着殡仪馆的石匠在墓碑上刻好了波尔波的名字，这才有了些自己上司已经死去的真实感。
那么势高权重的一个人，死后也只能蜷缩在一方窄小的盒子里……甚至那身肥肉在焚烧过后也没留下一点痕迹，他的骨灰盒并不比兹凯罗和沙雷以前捧过的任何一个更有分量。
“……波尔波先生，您的遗产我们就收下了。”两人对着墓碑尊敬地鞠了一躬，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这位“passione”的干部使用敬称了。
走出那不勒斯的墓园，回到车上，兹凯罗皱着眉清点着波尔波留下的物什和钱钞：“……该死的，波尔波的遗产绝对不止这点，沙雷，他一定把绝大部分都藏起来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没人会把自己的财产都藏在监狱里嘛，兹凯罗。”沙雷一边发动汽车，一边优哉游哉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看看这是什么”
“嗯”兹凯罗猛地抬头，只见搭档手里捏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卡普里岛……一百亿里拉！这是、波尔波留下的吗！”
“嘿，我在他衣服底下找到的，得亏他太胖了，杀他的人大概都没看见这张便签。”沙雷冲搭档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兄弟，我们要发财了！”
“老天……”兹凯罗眼睛都直了，“等等，这么多钱，老板应该会派人去回收吧这可是笔大数目……”
“可到现在我们也没收到通知。”沙雷压低声音打断道，“老板一贯谨慎，如果组织要回收，他绝对会给我们下达命令的……我觉得，老板应该也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
“说得也是……”兹凯罗也压低了声音，他看了眼手表，若有所思道，“现在是下午五点，如果我们动作够快，在太阳下山前就能登上卡普里岛了。”
“准备好大干一票吧，兹凯罗。”沙雷一只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拍了拍副驾驶上搭档的肩，“如果一切顺利，或许明天就可以‘退休’了。”
十分钟后，兹凯罗和沙雷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谁来解释一下码头这个超豪华的大型游轮是哪儿来的还有你们这些奇装异服的外国佬，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那不勒斯可不是像夏威夷那样单纯的旅游城市啊！！
把自己的目的地挂嘴边就算了，那个顶着牛排发型的小鬼，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把一百亿里拉挂在嘴边的！不要觉得戴了墨镜就相当于有了万无一失的伪装啊混蛋！！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波尔波的遗产的……但你们到底懂不懂那不勒斯和黑帮的规矩啊！！
看着这群伪装得漏洞百出、毫无危机意识的外国傻蛋在码头旁若无人地聊卡普里岛上哪个地方能藏下一百亿里拉还不被人发现，兹凯罗和沙雷只觉无言以对。
过来的路上，他们确实考虑了会不会遇到同行的争夺……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群怪人来和他们抢遗产。
“喂等等，沙雷，看那个游轮上的标志……他们好像是那个财团的人。”这时，兹凯罗突然拉了拉同伴的袖子，示意他看游轮侧面的图案。
“speedwagon……”沙雷眼中顿时闪过警惕，“原来是那群人，怪不得这么高调。”
眼前这群人的奇怪行径一下子得到了合理的解释，spw财团，没错，这个标志他们记得一清二楚。
两年前，在罗马的那次“委员会”会议上，也是两个穿着这身制服的家伙，像这样堂而皇之地闯进去大闹了一场……他们在事后被“boss”发布了天价通缉令，可时至今日依然下落不明。
——那两个人的名字分别是简皮耶尔波鲁那雷夫和默罕穆德阿布德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