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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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瑛双手托着下巴，正在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暗中思量自己逃跑的机率能有几何。

似乎瞥见大汉迎面走来，便热情挥挥手，用脆生生的声音喊：“齐格大哥。”

齐格西努笑了笑，“岑姑娘，新地方住得可还习惯”

岑瑛很识趣地点头。

虽说她是齐格要请回云岚的客人，但强请的客人嘛，跟囚犯差不多。

岑瑛一边晒着久违的太阳，一边对着齐格西努的脸，情不自禁又看入迷了。

齐格没有注意到少女的目光，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按照白隼传回的书信所言，阿克雅已于五日前出发，算算时间，理应快到了。’

……

日暮时分。

铺着兽皮的石桌前。

岑瑛握着木雕的汤匙，豆大的汗水从额角滑落。

齐格西努温声道：“姑娘若是觉得难吃的话，便不吃了吧。”

“呕！”岑瑛如临大赦，赶紧将嘴里的食物吐到空碗里，然后迅速盖上。

齐格西努皱着眉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火燎到的胡子与卷发，心中除了郁闷更多的是疑问。

‘真有这么难吃吗不是挺香的吗’

岑瑛擦擦嘴，望着围在另一张桌子上吃得满嘴流油的其他人，露出惊奇的神色，“所以你们云岚人，平日里吃这种东西”

她好歹也是南延皇商，是吃惯了美食珍馐，面对齐格西努做出的这两道“齁咸野雁”与“肥腥黑鱼”，她是实在是有理由怀疑云岚人的舌头。

大汉看着她食不下咽的样子也有些犯难，说实在的，若是到了云岚，他们的条件只会更艰苦。

云岚的食物除了炖煮，便是火烤，能用的调料更是只有粗制海盐。

一个大半年光景都在下雪的国家，根本没有耕种的条件。

因此云岚人对烹调所需的调料大多从地产丰富的南延购买。

可自从云国覆灭新王朝建立以来，云岚与南延处得愈发不睦，如今更是连商贾也被禁止。

至于那些偷偷穿越边境的黑市商人，往往把价钱哄抬得很高，云岚人实在是买不起。

更何况连吃都没有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在意东西好不好吃

吃了不会死，便是他们对食物唯一的追求。

齐格看着少女又将汤匙转了几圈，却始终没有勇气下口，便忍不住掏出一块干巴巴的烤饼。

“明日我去山林间找点能吃的口蘑，顺道打几只野物，岑姑娘今日晚且用它来先垫垫吧。”

“嗯嗯！”少女点头如捣蒜，接过烤饼小口小口地咬着，像是只在啃坚果的松鼠。

事实上岑瑛更希望能自己动手，但由于厨房不仅有刀，还有火源，齐格根本不允许她靠近。

她知道，尽管自己表现得既乖巧又顺从，齐格西努依然不相信她会心甘情愿回云岚，生怕一个不留神让自己跑了。

不得不说，齐格西努猜得很对。

入夜时分，岑瑛望着铺满干草的天花板，以及从干草缝隙中漏下的月光，幽幽地叹着气。

‘差点有机会进厨房了。’

‘营寨用的是松木与干草，如果我能放上一把火，不出半刻钟，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到时候他们自顾不暇，我自然有逃命的机会。’

‘可惜，齐格西努太谨慎了。’少女瘪瘪嘴角，突然间又想到：‘不过，云岚人做的饭菜是真的好难吃呀！’

脑海中的思绪万千，兴许是接连几日的提心吊胆，岑瑛想着想着很快便睡了过去。

屋外斗转星移。

星沉月落间，天空终于迎来几道晨光。

“猴子，我不在的时候，营寨靠你了。”

齐格西努背上弓箭，按照昨天的约定，他今天打算去山林中打猎，同时找找口蘑之类的食用山珍。

“大哥放心，我一定会把那小丫头看得紧紧的。”

齐格西努拍拍猴子的肩膀，说：“好兄弟，靠你了。岑瑛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你切记要保护她的安全。”

猴子拼命地点头，尖瘦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双眸更是比天边透来的晨光还要明亮。

‘啊！大哥他拍我肩膀，还说靠我了，我一定是他最信任的人！’

“大哥放心，除非是我死，谁都别想碰岑瑛一根汗毛！”

齐格西努浅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猴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面露崇拜之色，旋即又像是想到什么，撒腿跑向岑瑛的窝棚。

下一秒，只见他抱着刀往棚前一坐，一双略微凸出的大眼死死地来回扫视，但凡只要有人靠近，他便要呲着牙，恶狠狠地朝人瞪上几眼，像是在无声地警告些什么。

虽说……

此时营寨里来来往往的，只有齐格西努的手下。

也是他的“自己人”。

另一边。

齐格西努自从进入山林后，便马不停蹄地到处寻找山珍。

打猎他不急，雪原上人人都是天生的猎手，哪怕是随手捡块石头他都有办法打死一头野猪。

但找山珍，他真不擅长！

直到游荡了两个时辰，他才好不容易在一株死去多年的松树下找到几块白色菌子。

‘太好了，是松蕈！松蕈有异香，配山鸡与野猪都很不错。’

齐格西努擦擦额角的汗，露出笑容。

‘真不愧是物产丰富的南延，若在我们云岚，根本找不到如此个头的松蕈。’

忽然，耳边传来枝叶摩擦的“沙沙声”。

蹲在树下的大汉耳朵微微一动，直接一个回身，一拳打向背后的黑影。

黑影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被齐格一拳打断了头颅。

大汉这里走到黑影倒下的地方，俯身见地上躺着一头短尾大耳、毛带斑点的动物，外表看起来很像梅花鹿。

“麝”

齐格看着眼前的麝，这种无角短尾、生有犬齿的鹿因雄性腹部与生殖器间的香囊而被人们又俗称为香麝。

香麝广泛地栖息于山林间，不惧严寒，即便是在云岚也有它们的亚种。

但不论是南延国常见的林麝，还是云岚独有的亚种雪山麝，它们通常都生性胆小，根本不可能主动攻击人类。

除非……

齐格西努猛然想到一种可能，连忙将腐木上的松蕈都扔进了背篓里，随后挎着长弓火急火燎往营寨方向赶。

离开前，他不忘用地上的腐叶盖住自己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