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女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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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青天白日里，忽然打起了闷雷。

‘这……莫不是我欺负老实人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吧’

林云有些心虚。

“小兄弟，快，要下雨了！”

石虎忙收起分割好的黑熊材料，不忘留一半给林云，道：“鬼哭峰我先前来过几回，此地的雨老邪门了，没下几日绝不会停！不过我知道附近有座破庙，咱们可以去那里躲躲雨。”

……

空中。

紫色的电芒闪动。

暴雨夹着狂风倾盆而下。

山间的花草树木通通被打得直不起腰。

刚睡下不久的少女被一道炸雷惊醒，看着自己半边又湿透了的翠色流云裳欲哭无泪。

“死豹子！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是搁在从前，姑奶奶我绝对要打烂你的长生桥！渡劫！渡劫！谁允许你在姑奶奶睡觉时候化形渡劫了阵仗闹得这般大，让不让别人睡觉啦”

自称为“姑奶奶”的少女隔空谩骂不止，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时间不免有些郁闷。

“唉，想吵架都没人搭理。”

只是下一刻，她又想起这几万年来的沧海桑田，心中觉得无比的委屈。

“缙云大哥，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天地间。你所喜欢的故乡，当真有那么好吗你让我替你好好看着这方天地，可是十万年了，整整十万年！我从来没觉得有一日好过！”

绿裳少女忍不住抹了脸上的眼泪，化成一道流光回到破庙之中。

外面狂风暴雨，只有立着石像的庙宇才能让她在渡劫的狂暴灵气下得以幸存，不至于灰飞烟灭。

庙塌了，也没人来上香，甚至连她的名字也已经被人遗忘。

“果真是落魄的神只，连山间的孤魂野鬼都不如。”

少女自嘲一笑，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只能用袖子不断擦着眼泪。

……

“石兄，是这儿吗”

暴雨中。

林云伸手轻轻一推，怎料“哐当”一声，年久失修的庙门直接掉了下来。

“莫怪！”石虎双手合十，朝着虚空拜了拜，旋即指向地上的牌匾道：“是这里，快，我们快进去！”

少女听见两人的声音，依然保持垂泪的坐姿。

她是山神，肉身早已湮灭，若是未显露法相，根本没人看得见她。

两人中的青年应了声，忍不住抬头嘀咕了句：“小兄弟，你不觉得这雨下得也忒怪了些。”

“确实古怪。”

来人正是林云与石虎。

林云将小白从怀里放了出来，云猫怕极了水，脚下一滑便溜去了最靠里的墙角。

他之所以觉得这雨下得古怪，不仅是因为下得突然，更因为这场雨下着，导致鬼哭峰的灵气乱了套。

石虎脱下上衣，双手用力地拧着。

他身材壮硕，原本遮掩在衣物之下时还不显眼，如今倒是令人看得清楚，宽肩细腰、胸膛厚实，当真是身形如虎。

“小兄弟，你也赶快把衣服脱下来拧干。冷一些倒是无妨，湿衣裳穿在身上才容易……”

石虎挠挠头。

“呃，那医书上咋说对！风邪入体，会生病的。”

林云无奈地笑了笑，他现在可算是看明白了，石虎这家伙爱瞎操心。

“风邪入体，真是两个傻小子，你们是练武者，哪还会得普通人的寻常风寒症，连这道理都不懂。”

听到说话声，林云下意识循声一看。

他进门时没有注意，结果回头才猛然间瞥见供案上坐着一位泫然欲泣的少女。

“姑娘也来是躲雨的吗”

石虎此时正双手合十，躲在破庙不漏雨半边朝着神女像默念着“因故叨扰，神明莫怪”，听见这一句，整个人宛如遭受雷殛，僵立当场。

而供案上的少女听见此话，亦是抬起了头，连平时紧闭的双眼都忍不住一睁，金色的重瞳之中流转着出几分诧异的神色：“你能看得见我”

石虎低沉的声音颤了颤，硬着发麻的头皮问：“林云，什、什么……姑娘”

林云呼吸一滞，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灵山是多妖兽不假，但也多山魈精魅、孤魂野鬼啊！

他们不能这么倒霉吧！

怎料原本哭泣的少女面色一沉，瞬间捡起供案前翻倒的破旧香炉，朝着少年狠狠砸了过去。

“臭小子！是不是把姑奶奶当成那些卑贱的孤魂野鬼了”

香炉“砰”的声撞上额角，不知放了多少年的香灰全部被打翻，混合着雨水宛如灰泥般糊在少年脸上，带着股极重的霉味。

“臭小子，既然来了姑奶奶的地盘，还敢如此大不敬！”

少女仿佛对被他误作鬼怪一事十分恼怒，直接把身边的一切都砸了出去。

林云用手捂着额头，关键是看似慢悠悠的香炉供案，等到飞来之时，他竟无法躲闪！

石虎脸上血色全无。

因为在他眼里，那些原本翻倒在神像前的物件，全都跟疯了一样，自动朝着林云飞了过去。

然而即便是出于对神鬼的恐惧，他还是壮着胆子，挡在林云身前：“大神莫怪，莫怪啊！”

没有理会石虎，飞起的香案红烛仿佛长了眼睛似的，专挑林云的脑袋“哐哐”砸。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神像！蠢货！你个蠢货！”

林云这才注意到，神庙仿佛是沿着大殿屋顶为界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半落在风雨里，另外一半竟是神奇地连一滴雨水也漏不进来。

而少女的衣裳只有半边是湿的。

林云想到门口的牌匾，上面写的字似乎是“山神庙”，当场有些不太敢确信地问：“山神……”

少女眉头一皱，沉声：“咳！”

林云赶紧补了一句：“山神大人”

少女终于神情缓和，有了几分难得的高兴。

“不是不笨嘛！快快快，此地难得有信徒上门，臭小子，你且走到神像。”

“哦吼吼对！就是最左边那个蒲团，你看地上是不是掉着半截供香那香是不是又红又紫、又细又长、又香又硬……看着就很想用火点上”

林云将信将疑地挪开黄布蒲团，果然见到底下压着半截香。

由于是在有屋檐的那半边，尽管只剩半截，香却是干的。少年闻了闻，还是品质不错的檀香。

少女见他捻着檀香，金色重瞳顿时发出兴奋的光，迫不及待道：“哦吼吼与我有缘的少年郎哟，来。”

“嗯”

见林云迟疑，少女顿时脸色大变。

下一秒，阴风肆虐，她整个人扑了上来。

少女山神双腿钩住林云后背，双手用力揪着林云英俊的脸，张嘴咆哮道：“上香啊！怎么，还要我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