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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秘辛()
这世上，最不可捉摸的就是人心，相比之下，妖要简单得多。
沙魔算是妖中的异类，粗犷猛恶的面孔下，藏着的是一颗七窍玲珑心，知机识势，依强凌弱，硬是以极低的出身，于沙海群妖中扶摇而上，最终得以同骨妖、蜃主并立称雄。
遗憾的是，无数次挽救沙魔的谨小慎微，今天却害了它的性命，若是能在觉出不妥的第一时间，果断的转身离走，绝不至毫无还手之力的就被白骨妖君擒下。
当彻骨的冰寒布满全身时，沙魔知道自己完了，带着一丝不甘的眼神最后看向旁边呆立着的蜃主，期盼着自己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却愕然发现，身旁空空如也，那蜃主早已不知所踪。
觉出沙魔眼中的错愕，白骨妖君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哈哈！好，好手段！”
一直木然而立的蜃主，居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了，别说旁身侧立的沙魔和白骨妖君两个，就是对面眼睁睁看着的云霄阁十人，也没觉出一丁点的征兆，似乎它就根本没有存在过。
“看好它。”
随手一扔，将被封住的沙魔抛给戚长风后，白骨妖君身形一展掠上半空。一呼一吸间，盘绕身边数百年没有动过的白色气障猛然涨开。
“啊！十层！”
几个七代弟子齐齐惊呼，便是三个四代长老也是悚然变色。
傲寒决，漠北云霄阁镇门宝典，从入门到顶峰共十层四阶，从上至下分别是：塑雪、凝寒、意冷、如冰。
一到三层的修为要切实接触才会有感冰寒，称之为如冰，一般七代弟子都在这一阶上苦熬。四到六层的修为无需触碰，就能让对手感觉到冷意，称之为意冷，五代六代的门人多数停留在这一阶，几个四代长老强些，但也没能破开意冷之境，到达七至九层的凝寒境界。
整个云霄阁，也只有阁主一人，拥有傲寒决七层修为，也就是凝寒境界，突然出现的戚长风，也正是凭借着与阁主同属七层的修为，凭借着凝寒之境，才能让上下几代门人忍着不情愿，遵令奉行。
而如今，一个妖，居然拥有傲寒决十层修为，塑达到了塑雪的境界，这让云霄阁一众门人如何能够接受。
要知道，除了初代阁主裴宇重楼之外，再没有哪一个达到过十层塑雪的境界，眼前所见一幕若是真的，那将是多么大的一个讽刺。
欲待不认，又怕戚长风不答应，一时间左右为难，全都呆在原地，只拿一双双圆睁的眼睛，傻傻的看着半空中，恣意挥洒的白骨妖君。
藏身于土层之下的楚君竹这会儿也没了反应，本以为醉道人和戚长风之间的拼斗就已经够厉害的了，居然可以调用那么多的天地灵气，可与白骨妖君这一比，差距几乎就是天地之别。
不过片刻的功夫，整个戒丘山就被一层白霜罩满，呼吸间白气清晰可见，立足其上的云霄阁众人，有幸在初秋的季节里，提前品味了冬的味道。
相比于自己胡乱抛扔竹叶的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楚君竹是满心满眼的羡慕。
但也奇怪一点，按说这白骨妖君也是妖，以猫妖的说法，是学不会人类修真门派的法诀的，可听它与那些人类之间的对话，似乎不但是学会了，而且还非常的精深，这让楚君竹在疑惑只余，又忍不住的窃喜。
白骨妖君可以学懂人类修行法诀，没道理自己不行，看来这次冒险还真是来对了。
楚君竹是满心欢喜，白骨妖气却是一脸的郁闷。不出意外的擒住了精明的沙魔，却让蜃主逃了去，或者说人家根本就没有一起过来。
这一路上，跟在身边的十有**是那蜃主的幻象，真身应该是在放出了瞒天过海之后，就悄悄隐藏起来了，弄了个障眼法就把自己和沙魔糊弄过去，实在是好手段。
猜到了前因后果之后，白骨妖君在郁闷只余，也不得不佩服蜃主的隐忍，数百年的相处，居然都没露出一点破绽来，此等心性，实在让人不得不为之叹服。
想来也是，擅长幻化之术的蜃妖，怎么可能会是愚鲁之辈，只遗憾自己和那沙魔被眼睛所欺，信了所见的“真实”，今遭被骗也不算冤枉。
只可笑那沙魔，仗着几分小聪明，从来瞧不起蜃主，结果到了真正要命的关头，还是人家棋高一着，而这高下之别，是要拿性命去填补的。
自己也是，师父明明说过修行路上无鲁钝的话，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遭了戏耍还自不甘，飞上半空搜找无果后才不得不承认现实，惭愧啊惭愧。
暗自一叹后，白骨妖君收拾起纷杂混乱的心情，自半空中缓缓飘下，落在戚长风身前。
“唔，你叫什么名字？”
尖利刺耳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庄肃，重新收拢起来的白色气障遮住了磷光闪烁的骷髅身躯，这一刻的白骨妖君颇有点人类修行者的架势。
“晚辈戚云，重楼师祖赐字长风。”
戚云戚长风，一脸恭敬的答道。
“这几个……”
“哦，前辈归隐之后，重楼师祖创立了云霄阁一派，这几位是云霄阁四代七代门人。”
“云霄阁……山门在哪儿？”
白骨妖君一脸的惊讶问道。
“漠北。”
“哦？”
“关于立派之事，重楼师祖确有话交代，不过这里……”
戚长风知道白骨妖君的不解，但这里显然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嗯，日后再说。”
沙魔还没有处理，白骨妖君也不急着马上知道，抬眼扫了一下戚长风身后的武诚等人。
“这几个是七代？嘶……岂不是有四百多年了？”
“四百五十二年。”
“好，很好！”
白骨妖君连声赞叹。
“你叫裴宇师祖，那么你是三代喽？”
“是的，前辈。”
“这样……难为你了。”
“为师门，戚云心甘情愿！”
戚长风朗声明志，让白骨妖君颇有些感慨。
“也罢，这事儿源自于我，总要有个交代给你。”
踏上两步，从戚长风手中接过沙魔僵硬的身子。
“这沙魔虽然出身颇低，但尚还勤勉，到今天总有两千多年的修为，只可惜没过那三九天劫，不够凝实，勉强炼制把上品飞剑权且用用也好。”
又是“颇低”，又是“可惜”，又是“勉强”的，把沙魔说得一无是处，只听得三个四代长老和几个七代弟子一脸呆滞，楚君竹更是满嘴的苦涩。
自觉实力尚可，结果能把自己轻松击败的沙魔，被那白骨妖君如此轻视，一时间楚君竹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
在郁闷只余又不免有些好奇，这白骨妖君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与云霄阁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傲寒决是什么样的功法？自己能否修习？
藏身偷看这么半天，收获了一肚子的疑问，偏又无处问解，即便是楚君竹生性散淡，也有了几分急意，就想着再多听一点儿，好弄清楚这里边弯弯曲曲的纠葛和隐秘。
遗憾的是，白骨妖君和云霄阁众人显然不打算配合，略略交代几句话之后，戚长风拎着沙魔与三个四代长老各自驾着飞剑领头先行，白骨妖君展开白色气障，携裹着七代弟子们随后跟上，转眼飞去无踪。
霎时间，戒丘山重又归宁静，只有片片白霜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